胤祥垂下了目光,要是再看胤祉,怕自己控制不住火气把人暴揍一顿。
事到如今,自己的母妃去世五年了。老三被罚降爵,却压根没有真的悔改愧疚,否则怎么会将敏妃与乱葬岗的尸体相提并论。
别和他说那都是死者。
谁的心不偏。在疼爱他的母亲与根本不认识的陌生死者之间,势必是偏向前者。
康熙瞥了一眼胤祉,说老三心性不纯,还真是丝毫没判断错误。
这人不能给他权力,否则会扯着大旗搞打压。
让他清闲地编书就好,书籍品类也要把控好,也不能似以往想的将历法类书目交给他。
这一眼瞧了瞧旁人,就将弘晳没能藏好的幸灾乐祸神色收入眼底。
显然,弘晳认为要重罚跑去乱葬岗的六个人,不难推测他针对的是弘晖、弘昐与弘昇。
近半个月内,宫内发生过一段小插曲。
康熙收到消息内务府给阿哥所的部分物资出了纰漏。
牙粉是低档货、膳食半冷不热、换洗衣服的速度慢等等,诸如此类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目前,阿哥所住了五位皇子与六位皇孙。这些纰漏好巧不巧就出现在弘晖、弘昐、弘昇的居所。
胤祥很快去找了内务府总管凌普询问究竟,是谁给的胆子,竟是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阿哥所搞出小失误。
凌普自是责罚了负责阿哥所日常起居的部分太监与宫女,但他给出的答案令人不满。
只说是几个宫人病了,有两天人手不足,而造成了一时间的纰漏。
康熙却是查出了另一回事。
弘晳是唯一不住阿哥所的皇孙,他随太子住在毓庆宫。
在阿哥所发生纰漏问题后,有去给弘晖三人送温暖,但就是那天胤祥提早一个时辰去找了凌普质问。
内务府总管凌普,他的妻子是太子的奶娘。
这让凌普与弘晳的关系之亲近,远胜其他皇孙。说句不恰当地比喻,怕是把弘晳当成了外孙。
问题来了,是谁敢背地里唆使宫人为难三个皇孙?
答案,恐怕不是凌普所谓的人手不足。
弘晳有意施恩于堂兄弟,所以自导自演了一场雪中送炭,但被护崽的胤祥先一步给戳破。
这件事没有再向上捅。
隔天,太子给阿哥所送了一堆东西,每个人都有份,是要息事宁人。
康熙按兵不动,把那些宫人的名单给拿捏在手中。准备端午节正式表态后,杀个回马枪,把这一件事情给调查清楚。
百般思量就在一瞬。
康熙似不经意,将目光投向了钱晋锡。
别看钱晋锡疾病缠身,这位顺天府府尹的灵活思维不减当年。
他极快地领会皇上的意思,就对胤祉明褒暗贬起来。“三贝勒可真是公正严明,对待兄弟与侄子也毫不例外。”
四月朝会,胤祉抢着揭发乱葬岗一案,就是没给顺天府颜面。
不管他想打谁的脸,但在早朝上当众检举,也就是变相说府尹渎职瞒报。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钱晋锡既然得了康熙的暗示,他才不忍着,直接戳破胤祉的阴暗心思。
“三贝勒最懂规矩,您要严肃处理偷去乱葬岗一事,那要怎么才能以儆效尤?是非要降爵才行吗?
哎呦,十四阿哥与三位皇孙都是没爵位的。这就是要严惩裕亲王了,还是您想说子不教父之过啊?”
子不教,父之过。
这话别人都能认,身为皇子却不能乱认,因为这笔账最后不会算到康熙的脑袋上。
胤祉脸色一白,钱晋锡的还真是一如当年般犀利不饶人。
“钱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本贝勒绝无此意。”
“下官知错,把您给想得太严厉了。”
钱晋锡认错速度非常快,但正话反话都讲了出来。
胤祉不能开口承认他其实连孩子也不放过,也不敢承认有意搞连坐。这会又是给他加了一顶帽子,说他不会太严厉。
那么到底要怎么办呢?
钱晋锡把问题给反抛了回去,“还请三贝勒明示,应该如何惩一儆百?”
胤祉本来希望康熙把老四、老五的爵位给降一等,可现在不能承认了,一时间支支吾吾起来。
康熙再度萌生出把老三给踢到水里给洗一洗脑子的想法。
真不想搭理这个儿子,转而看向了老四,“老四,你觉得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