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尧果然年轻,注意力的就这么被挑开了。
他很高兴地把画板转了个方向给她看,得意洋洋:“唯美系列的抽象画,小时候我爷爷教过我。”
简一言眼角抽搐:“美不美我不知道,看着眼晕是真的。”
余尧翻个白眼吐槽:“难不成像你画个一片油田么?”
简一言一听就乐了:“我这是呼伦贝尔大草原!”
教室里本来好安静的,被她这么稍稍拔尖的一嗓子,其他学生纷纷停了笔探头看过来。
简一言两手合十拜了拜:“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继续。”
余尧啐她一句:“老油条。”
简一言把眼一瞪:“能把草原看作油田,还不承认眼睛不好?”
余尧瞄了一眼门口,没见着他叔过来,压着嗓子三连击:“就你这画画技术,我叔看了绝对立马把你踢出去。你拿笔的姿势不对,画画节奏也不对。你老玩手机,根本没在听课,我要跟我叔告状。”
很可惜,这三连击并没有击到简一言一丁点儿。
她说话前也瞄了眼门口,话到嘴边急急吞了回去。
余尧看她反应瞥了眼前面,果然是他叔来了。
他看向端坐身体捏着笔装模作样的简一言:“姐,你暗恋我叔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简一言凶恶瞪眼,无声动了动嘴唇:“滚。”
恭律按照座位顺序,开始检查课堂作业了。
有的看看就过去了,有的出声讲解两句。
于是大家知道了,只有画得还不错地,他才会一看而过。而画得不好的,他会指出问题。
他从余尧身边走过去之后,余尧松了口气。???c0
转而对简一言投去一个“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简一言心想有什么的,又不是必须九年教学,他还能罚我什么作业不成?不过样子还得做做。
再说她画得也没那么差。
终于,他查了过来,停在她的旁边站定。
简一言余光瞄他,掐着角度戳他的大腿,小声问:“还行吧?”
恭律垂眼,看她染了颜料的几根手指:“你画的是什么?”
没有说你画的不好不行,但偏偏这么说最让人难堪。
他没刻意压着声音,有些学生朝这边看过来。
简一言就像在课堂上被老师揪出来回答问题的学生,磕巴了:“就你、你留的课堂作业啊。”
主题叫什么“善良”。
恭律:“如果可以起名字,你会给你的作品起什么?”
简一言:“或许可以叫……叫它希望的田野?”
余尧:“噗!”
简一言眉头一拧,眼神凶神恶煞地瞪了过去。
余尧朝她做鬼脸,吐舌头。
恭律将俩人互动看在眼里,想将她的脑袋掰回来,命令她只可以看着自己,但忍住了。他往前走半步挡在他们中间,对她说:“你下课得留堂,其他人可以回去。”
留堂。
多么陌生的字眼。
余尧临走时,幸灾乐祸地朝她挤眉弄眼,走出门口迎面撞上一堵肉墙,是他叔来了。
余尧收敛笑意,绝不承认自己从小就怕他,还被他倒挂丁勾提起来揍过屁股,往事让人觉得丢脸又生气,但都不能说,尊敬地点了个头打招呼,背上画板跑了。
恭律睨了眼被男孩踩脏的皮鞋表面,眉头皱了皱,走进画室。
她正在玩手机。
把作品拍照片发到网上,标题还了恭律。
于是各路号称“懂者”的网友开始对她进行嘲笑和打击。
简一言好生气啊:“我画得明明不错嘛!”
恭律眼底添多两分笑意,在窗边点了根烟:“嗯,??是小学生水彩画的水平,的确不错。”
简一言:“你别抽。”
火苗已经点燃了烟头,恭律闻言顿了下,看她偏过头,眉头跟着微微皱起,于是他深吸一口烟,把地上的一瓶水拎起来拧开瓶盖,将烟塞进去,发出“滋”地一声。
“走,”他说,“带你去吃饭。”
“不是留堂吗?”她满脸狐疑。
“笨蛋么?说给学生听的。”恭律笑着顺了顺她的马尾:“你不会觉得自己是学生吧?”
不。
我当然不觉得自己是学生。
但我在你这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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