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阎金刚见枯瘦少年已经脱力,一掌敲击枪身,那金纹赤枪陡然脱手悬空,健壮阴狠的汉子腾空抓入手心,微妙抖腕,名为红烧云枪挽出一个灿烂枪花,单手拖枪变作双手提起,一枪势大力沉地拍向砸在枯瘦少年头顶,砰然巨响,枪术高明的阎金刚竟然无功而返,借助火枪反弹,身形如陀螺旋出一个向后的狼狈弧度,落地后脚尖踩地,高高跃起,这次提枪冲杀,不做棍棒冲势,而是侧过头,完臂挽住长枪,由精铁枪头做那开路先锋,直摘那枯瘦少年项上人头。
整个屋子顿时被高温焚烧变形,陷入一片火海。
那屋外的大宗师裴大家抬起袖中的铁手挥去冲出屋外的火浪,眉梢微蹙,默念道:“枪出如龙,火烧如云,久违了,北阎先生的火枪术。”
整座书房轰然倒塌,波及了一旁的几个厢房也化作了废墟,滚滚黑烟冲上天空,许久不见阎先生提那贼人头颅走出火海,裴大家脸色铁青,生怕有什么意外,便转头对在场的士兵们看了一眼。
“动手!”裴大家低声下令。
砰!砰!砰!?弹筋松弛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府内护军都是禁方铁骑军中调来的游弩手精锐,所持的信天弩是罗家研制的新型战弩,威力巨大,一旦几十弩一齐发射,就是大宗师也要吃尽苦头。随着?泼墨黑雨洒向漫天火海,将屋内的生灵一扫而空,但凡有形有质皆化齑粉,射出劲风实在能将火焰火势抑制。
裴大家下令停止放箭,沉喝丹田猛然轰出惊天一拳,拳风刚烈竟让火海熄灭。裴大家抽了抽鼻尖上闻到的刺鼻烧焦气味,缓缓走黢黑的火场废墟,忽然间他瞳孔猛缩,有一个黑影单手撑枪半跪于地,背上中了几十箭,犹如刺猬。
浓烟散开,裴大家大惊失色,那人竟是阎枪神,只见他凶狠地转过身来,怒吼道:“姓裴的,你这混蛋!”
裴大家一头雾水,“这,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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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桥县,县里的衙役们今日都能瞧得出来县令贺节青有年头没这么高兴了,全因县廨里来两了两波客人,正所谓蓬荜生辉,要知道这些人物放在那些大州之中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今日竟然全数莅临小小的县衙,以后传讲出去江湖上还不轰动武林了?
两波客人中一伙是老面孔,乃是那黄冷两大家族,洪桥县毕竟是小县,这伙人来县里的时候不声不响,县里的人只道是什么不入流的江湖家族,根本没把他们往剑都那名震天下两大家族那儿想,虽然有县令大人亲自开口说要照拂他们,但毕竟是外地人,平日里是该收礼收礼,该敲诈敲诈,没少给他们脸色看,这下猛然得知这些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剑侠,那些个胥吏个个吓到腿脚发软,面无人色。
另一波客人更是不得了了,朝廷新封的统领北陵江湖的新大剑士胡老掌门以及重剑门一众英雄好汉,那些身负重剑的剑客哪一位丢在这小小县城不能开宗立派,哪位不是被官府恨不得供起来的活菩萨?因此当贺县令乖乖地退出县廨的时候,没有人会感到一丝意外,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普天之下,有强龙把地头虫放在眼里的道理么,只怕堪忧。
老剑都和重剑门两波人坐在屋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势如水火剑拔弩张,黄老爷和胡力士久未谋面,对坐饮茶,气氛轻松。
美髯公掀起胡须,轻轻饮了一口茶水,红光满面道:“黄老哥,剑道后生可畏啊,我如此做便是替我们这些老头子挣口气……”
轮椅上的老人脸色微微黯淡,身后一左一右是女儿女婿。
胡掌门伸出苍老手指,指了指在座的白衣公子,缓声道:“南宫公子是不错,只是他又练刀,刀剑两门势如水火,老夫把话放在这里,什么时候他南宫少卿破去我的三剑钉杀术,什么时候才能从老夫手里接过这剑道大任……”
轮椅上的老人眯眯眼,笑道:“倚老卖老的家伙,罢了……会有那么一天的,别说这南宫公子,便是我黄家小婿若假以时日未必输给你这个老家伙。”
江沐剑低头道:“岳父大人……我……”
轮椅上的老人面色隐隐不悦,冷哼道:“怎么?这点底气都没有,难道说我女儿所托非人吗?”
江沐剑连忙冲那胡掌门拱手抱拳道:“胡掌门,晚辈愿向您请教剑道。”
胡老掌门发出浑厚笑意,朗声道:“少年人有志气是好事,只是我瞧过你的出手了,要追上老夫这怕是此生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