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掣肘骁卫,更可以制衡甚至是压制神白须。
“第二,釜底抽薪。”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需要杀了你。”
“但这是损失最大的做法,用一个抬剑去换一个神白须征御,这种买卖是个人都不会做,更何况是现在不能输一点的盘龙。”
“但走蚣与削山却能做到。”
“作为内陆最大的商盟且拥有庞大支持力的盘龙,拥有相对的执行权,能够抽取国家资源用于外政,南民土地流离千年,一直都是神骁心腹大患,无论在历史上还是在当下。”
“你作为上御执的棋子不论是保子还是弃子,都必须面对削山与走蚣这两股势力。”
“知道剑若悬河是怎么死的吗?如今国内诸多政务机构都同盘龙牵在一条线上,拿不出足够的实力,就会被削山走蚣一点点拖死。”
“盘龙可以坐观虎斗,再时趁虚而入,杀你易如反掌,不仅可以令骁卫前功尽弃,还能同样坐收削山走蚣。”
这个问题其实神白须并不是太过在意,如果只是说要他死,说回之前同轩辕侯讨论的问题,这一招釜底抽薪其实作用不大。
无论神白须或生或死,削山走蚣是一定会窜入神骁内政,即便盘龙可以坐山观虎,可是如果削山走蚣一旦抢在盘龙前头,一家独大,岂不白费心机?
最终就会讨得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场,甚至还要更多。
“第三,过河拆桥。”
此话一出,神白须面色一沉。
哪怕是一旁的轩辕侯我都有些按耐不住的睁开了眼。
“归根结底,你神白须终究只是一枚棋子,所做对错,一旦入了局,就不是你说了算了。在这场谋政中,你的权力微乎其微,执行力更是寡不敌众。”
“上御执其才德直追九千年前开国始祖之全青复,可狠厉之心,隐忍之心,谋政之心,却远远不如。”
“他必定会以民众为先,以国业为重,盘龙假借你神白须征御抵御削山走蚣,周登楼作为双方中通者已经被你拉下水,这样一来,盘龙就白白多出两个位置。”
“对外盘龙不作为,对内盘龙以你为质子,骁卫如果选择先对峙走蚣削山,那么腹背受敌,如果选择先取盘龙,则二并一,以你神白须为棋子,杀上御执,断骁卫后路。”
小主,
这最后一条,可谓杀人诛心,李世卿不仅仅想要踩着神白须的头,更要一计延害神骁黎民百姓。
倘若走蚣削山入川,那么面对的将会是永无休止的争端,而盘龙一家独大,出云可以放弃执政权,却可以要神骁玉石俱焚。
圣人们不会插手管理国内政治争端,因此削山走蚣也就有了十足的理由侵占神骁,至于盘龙…
如果神骁百姓群起激愤而杀削山走蚣,盘龙顺势而为,如果二者久居不下,盘龙亦可顺势而为,杀走蚣削山而平天下,怎么都是赢。
“神骁有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敢问李先生,何以如此笃定我就甘心做他人棋子?”
神白须这一句话李世卿听了后微微点头。
“作为西方的国际罪犯,无论如何凶名赫赫,在我看来,你是有理想的人,而践行理想的唯一标准,就是活着。”
“我可裹挟大势,逼你就范,若要颠倒起神骁的千般是非,不过言语二三,要你神白须心不甘情不愿的做棋子,为图苟活,你只能如此。”
李世卿伸出一只手,在神白须额头隔空点了点。
从头到尾,轩辕侯的态度不温不热,看似坐听风起,实则心乱如麻。
神白须眉头紧皱,实则心中清明坦然。
李世卿毒计无双,这三计的每一计,都正中神白须下怀,神白须也逐渐真正明白周登楼的忌惮所在。
眼前这个活了一千多年的男人,根本不在乎神骁的芸芸众生,也不在乎这个国家是谁领导,只要他想,风云平地起,雷鸣轰隆隆,黎明之水火,天地之业障,便可随意呼风唤雨。
神白须不是神骁人,李世卿在其位谋其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神白须没有理由杀他。
神白须坐直身体,靠着凉亭的围栏,深深吐出一口气。
“为人之道,我一直以为,我最欠缺的,是残忍。”
“我总以为仁慈的成事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在我了解神骁历代史记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仁慈还可以这样用。”
“恩威并施,求德善于天下者,其志恢宏,我做不到,一诺而千金,不动如山者,其毅如泰,我学不来,先生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我恨,却只恨不能用于光明正大。”
“您说得对,我的确是一个被形势左右的人,但,风口如何,我不在乎,而我以为,为人者当以诚为本,上御执待我以师,恩重如山,为君者尚且如此,作为一个尚存良知的人,何不能以肝脑涂地报之?”
“先生欲设计杀我,我无怨无悔,但若要我纳头来降,也绝不可能。”
神白须端坐拱手作揖,肃穆郑重。
在他看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并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坐看风云的人,他更不在乎什么名正而言顺的正统之争。
而此时此刻的神白须,也已经真正成为一个诸如神骁历史上记载的那些以死明志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生命的终极意义,在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并非愚昧,而是神骁自诞生以来,在面对天灾,人祸,暴乱,那些个不忍终生生灵涂炭者所创造的智慧,又或者觉悟。
生命不是一场坦途,所行之人必须要有所觉悟才能有始有终。
李世卿眉头挑起,笑着看着神白须,他细细打量,好似回味无穷。
他突然伸手指了指神白须的胸口,又转身指了指刚才同抬剑博弈的棋盘。
“以身为子,孤身入局,你是当真不怕死?”
“神骁历代的执政者,一个个都太大义凛然,为国为民,个个都高尚的不得了,英姿勃发,气宇轩昂,本地人尚且如此我无话可说,毕竟耳濡目染代代传承。”
“可你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无名无姓,无妻无子,怎的就如此顾头不顾腚,同骁卫那帮人沆瀣一气,如此同仇敌忾,连命都不要了。”
“你是白痴吗?嗯?”
李世卿凑近拍了拍神白须的脸,神白须不怒反笑。
“先生关心我?”
李世卿气的站了起来,连说了好几个好,他伸手指着神白须。
“好小子,无故加之而不怒,老子活了一千年都没见过你这种白痴,天下第一大白痴!”
纵使是轩辕侯也不免得憋笑,神白须心太大,太大了,以至于能让这位仅凭言语就能祸乱一国的谋者都吹胡子瞪眼。
“我话里话外都跟你说的这么清楚了,你只要老老实实滚蛋就可以不受这场无妄之灾,周登楼明摆了坑你,你看不出来?”
神白须仍旧没有回话,只见他拱手作揖。
“先生大善,能同我这么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
“然则事实如何,我们各凭本事。”
在所有人对神白须身份揣测立场揣测的时候,他们都忘了一件事。
神白须很强,非常强。
他们仅仅记住了神白须横渡方海,仅仅因为一个承诺而背负千古骂名。
在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所作所为十分可笑的时候,他们都忘了这个家伙还是一个凭借着硬实力对抗终焉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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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忒弥斯事件,伊芙琳意外死亡致使神白须觉醒,由黑发变白头,在琉璃河,风上御神策哪怕完全觉醒的恶魔血脉都只能被迫防御。
如果不是神白须的理性一息尚存,如今九位维序者,恐怕只剩下八位。
而关于那场米奥雷托的护送,整整四位当代最强维序者,连同维序首席奥坦萝丝在内,战斗延绵整个西方四座主城,蒸发一座海域,都没能拦住神白须。
那白发状态下的神白须无限接近无限,是当今世界上任何雄踞一方的强者都忌惮的存在。
而如今神骁的所有人都以为,神白须只是前任阎罗剑若悬河的替补。
他们都忘记了神白须拥有的这层光环,天下皆可往,天下皆可敌。
“三计至死,那么那剩下来的一虑呢?事情难道就真的严峻到非要你死我活不可?”
一旁的轩辕侯看向李世卿,后者的话的确还没说完。
前者三计皆是要致神白须于死地,而李世卿也说了,这最后一虑,致使他不得不救神白须。
李世卿点了点头,伸手意示神白须坐下。
“起初,要你神白须入川助推的人不是他周登楼,而是盘龙会长出云,作为真正的欲篡位者,这位,才是真正的主谋。”
“我坐听风云八百年,早在八百年前就完成了我一生夙愿,如今行至如此,只是想要看看上御一族的那小子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神白须千里过江,赴一场鸿门宴,说是有勇无谋,可你的举动,计划,却相当周密且严谨,我以为,出云算计不了你。”
此刻,神白须微微皱眉,他有考虑过出云的身份,自一开始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就是漂浮不定,为政者不惜拉低身份也要拉拢这一枚弃子,怎么看,都很荒诞。
“……神白须,我有心就你成事。”
神白须此刻眉头皱的更紧,哪怕是轩辕侯,也百思不得其解。
李世卿已经说破了神白须,而如今话锋一转,转手要帮神白须。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能让李世卿这样的人临阵倒戈,代价的大小自然不必多说,甚至恐怕这世上没人付得起。
“我要你救一个人。”
神白须抬头,洗耳恭听。
在半宝川外饕餮城区,有一位削山钉入的毒牙,此人天生毒功,绝世无双,祸乱半个半宝川长达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