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丽又扎扎实实打了个激灵,喘着粗气被放下来,带着惊怕阴郁着脸看向人群。
混乱恐慌间,莫丽看到了一边依旧脸色平静的黎初晗,心底怨恨至极:既然没法把这贱蹄子塞到少爷手里人钱皆收了,那就干脆毁了他那桩好亲事! 谁也别想好过! 到时候他一个被退过亲的破烂货,林家哥哥必然不会再看重了,要是再能冷落了他,自己就定能在林家哥哥身边争上个位置!
总算找到了办法,他几乎迫不及待地说道:“少爷,这个晗哥儿其实是个不检点的,他贪图林员外正妻之位不说,还跟咱们村里的林小郎君有首尾!不干不净的! 这事千真万确!奴有证人! 少爷 ,之前的事是奴不对!可是如今您得了这个准信,要是及时去跟员外爷悄悄透露了,免了人家遭遇下这么大脸面的事,人家可不得大大感激您一回! 必然记着你的好,保不齐就能立即给您诸多好处!也就当奴将功折罪了!”
莫丽自认是很厚道地压低了声音的,可附近几个围观的靠他那么近,自然能听见,瞬间哗然:“这还有证人?难道是真的?!”“啊呀俺就说林小郎君怎么就这么得晗哥儿看重?还以为是易阿翁的面子……”“易阿翁这老来老来可被这侄孙哥儿败光了一生清誉了!”“这怎么行?出了这种丑事,不把他游村浸猪笼,俺们村名声怎么办?!”“俺就说他们俩平日里举动看着就不大清白!”
一传十十传百,瞬间所有围观人群都躁动起来,没多久便开始明张目胆的指责起黎初晗。甚至有性子急躁的直接跑去找村长,誓要让村长当场下个判个定论好服人心!
这般闹嚷,林选也就顾不得跟莫丽算给他弄了个“腌臜货”的账了。居然让几个家丁拿身体搭起来给他当凳子,一屁股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仿佛进了茶楼似的,只管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戏。
莫丽顺利“解救”了自己,静静立在一旁阴着肿脸冷笑,眼看着以黎初晗为首的几人被群情激愤的人渐渐围堵在中间,被迫听着花样百出地指责谩骂,他心中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畅快!
不急,慢慢来。横竖这个狐媚货名声已经毁了,保不齐还能直接惹怒林员外,到时候人家员外爷一发脾气能直接让他消失! 就算退一步让他命大逃过去,这般厚颜无耻想必也不肯自尽,那最多也只能在林家哥哥身边占个遭唾弃的妾位苟且偷生,就再别想正妻之位了! 就该这样!看他还能在自己面前卖弄显摆,碍眼的烂贱货儿!
围堵的人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几乎聚了半个村的闲人。听到耳里都是诸如“下贱”、“荒淫”、“破烂”、“贪婪”“不贞”之类不堪的词。
秦氏这会儿自然也被一起围堵进去,此时他还在庆幸莫丽没点他名,算是逃过了一次大劫,哪里还敢去大声告诉众人自己曾是毁人名声的共犯?但他微薄的良心又让他极其不安,加之对林星野两人的惧怕,便只缩着打颤的身子细若蚊呐的喃喃“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搞错了……”。可在一众喧嚣吵嚷里,哪里听得清?况且众人也没想去理会他,甚至还有嫌他碍事的,将他拨了开去。
郁里郁添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们自是发现了这其中有什么大误会,但场面混乱吵闹,根本听不清,也没人想听他们两个侍从的解释。且他们正君、老太君皆一直没开口,甚至对着那些指指点点脸色都不带变的,一直淡然的立在原地,见状他们便也不再瞎开口,只一边忐忑,一边替他们正君遮挡着一点。
黎初晗自然是被骂的最难听的一个。可他就真一点感觉都无吗?好像也不是……只是真实感受完全不同于别人的所想而已。他半点没有那种常人的羞愤至极,反而非常想笑,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在努力控制着表情,装的一脸的淡然:这好端端的成了他家星野自己绿自己,难道还不够荒唐好笑?!
横竖眼前这出摆明了是场闹剧,他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就仿佛在观赏别人的故事一般,没啥真情实感的难受,权当陪着对戏了。
围堵的人越靠越近,有些甚至已堪堪凑到黎初晗近身边。
当然一众人这会儿还只是嘴上不饶人,并没有动手,但没多久就愈加真情实感了,都忘了这事还没有经过求证,有人便已经想伸手推搡黎初晗。
而就在此时,几乎是掐着点,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啪一下打在那推搡人的手上,疼的那人甩着手龇牙咧嘴,条件反射地骂骂咧咧一通。
围堵的人皆一脸懵——他们那么多人呢,自然都看见了,里头老的小的并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可眼下情景他们自然不会再去给黎初晗几人主持公道,便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不出声。好在挨砸的也全然没把这跟黎初晗一个“柔弱”哥儿联想在一起,只管无差别的骂,并没有继续推搡。
只黎初晗心下了然,当下便不由自主地自人群缝隙里往外看去。黎初晗这边其余几人很快也察觉到了什么,郁里郁添更是暗自松了口气:终于不用他俩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但这小动作毕竟只能让人群短暂的凝滞,很快又开始混乱躁动。
而后他们便立刻听到了一声厉喝:“再敢碰到他,手都别想要了!”
众人这才带着各种心思寻声望去。
正是一身俊整的林星野,带着四五个仆从模样的人,不知何时已然站定在包围圈外。
最后头还散漫跟着一个世家子弟打扮的人——居然是难得穿着正经的李柠荔! 他还故作风雅地拿了个折扇挡着半张脸,见状,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张口就是一句:“哟,这么热闹呢?!也让本少爷一起瞧瞧,好跟着热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