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探子嘴里拖着长长的尾音高声呼叫着,跑步冲进中军大帐,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奏报道,“禀将军,我枣林关已被郑军攻克!”
“什么?”钟离子规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大概攻过来多少郑军?”
“过来了大批人马,估计得有上万人。”探子抱拳回答。
“再探,”钟离子规挥了挥手,然后低头看着长案上的地图。他把手指点在“枣林关”三个字上,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指沿着雍水河往东南方向移动,最终停留在“鲤鱼口”的位置。
钟离子规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沉默了半晌,他隐约弄明白了郑军的意图: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想截击国君子德!
“不好!”钟离子规抬起头,一脸凝重地对身边的传令兵命令道,“即刻传令各位师帅、旅帅,马上拔营,火速驰援鲤鱼口!”
雍丘城郊外的树林里,野人林魈脸色迷茫地坐在一棵大树下,他的双眼正痴痴地盯着林子外边。
此刻,在林子外的原野上,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一队队兵丁手持武器,跑步而过,地面上扬起了一片片泥尘。
“这些兵要去哪里?这又是要打仗了吗?唉!”树林里,一个衣裳破旧、佝偻着身子的老头正在捡拾着干柴和树枝。
他偶然起身抬头,便看到了树林外面正在行进的兵丁,不禁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接着,他又弯下腰去,吃力地把成捆的干树枝慢慢地往牛车上搬。
而后不经意的一瞥眼,老头又看到了离他不远处呆坐着的林魈。
也许是觉得自己码放这些干柴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老头于是便向林魈招了招手:“小伙子,过来搭把手吧。”
林魈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帮老头把剩余的枯枝都装上牛车,而后又贴心地拿过牛车上的麻绳帮他把那高高的柴垛捆好。
“感谢,感谢啦,”老头似乎又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要把这些柴火运到雍丘城里卖掉,换些铜板……然后呢,再买一点粮食,扯几尺麻布做身衣裳……”
老头嘴里啰嗦着,这时突然又记起林魈来,于是便抬眼问道:“小伙子,你要去哪里?”
林魈一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只见他嘴里发出“噢噢”的声音,还一个劲地手舞足蹈比划着。
“原来你是个哑巴,你是说,你也要去雍丘?”见林魈连连地在点头,老头心里顿时明白了。
不过,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魈,摇了摇头,“你这模样不行,就像个野人,守城的兵丁是不会让你进城的……这样吧,我来帮你把头发刮一刮。”
于是,老头便拿出他砍柴的镰刀,在一块石头上蹭了蹭,接着向林魈招了招手说道:“来吧。”
雍丘城郊外开阔的原野上,下军将钟离子规手下的将士们,由步兵方队拱卫着一辆辆战车,正昂首阔步地朝鲤鱼口方向急速地挺进。
而在他们行军队伍的外侧不远处,有一辆牛车迈着懒散的步伐,朝他们相反的方向,“吱吱呀呀”地往雍丘城走去。
林魈搭乘着老头的牛车,仰面躺倒在那高高的干柴堆上,显得颇为轻松惬意。
此刻他脸上的毛发已被老人刮除干净,头发也被老人给挽了个发髻,扎在头顶,整个人看上去变得清秀了许多。
老头正自顾自地挥鞭驱赶着牛车往前慢慢挪动,这让林魈感到百无聊赖。
他于是又掏出浅瑶的那条红色腰带,举在手里痴痴地看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浅瑶的音容笑貌,这让他不禁又陷入到深深地回忆之中:
他想起了自己跟浅瑶互送小礼物的情景、想起了他抱着浅瑶在林间飞舞的浪漫,还想起了浅瑶对他的盟誓……
可是,浅瑶终究还是嫁到了雍丘城里。她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她的腰带为什么又出现在雍水河里?
“报——”在边境之城雍丘,城郊十里开外,下军将钟离子规正率领着余名将士驻扎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