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尸体的汽车一路行驶,驶往四川北路。
卡车驾驶室内,除了司机,就坐着夏吉祥与关凤鸣两人。
上车之后,夏吉祥一直没有说话,而关凤鸣紧挨着他坐着,左手一直握着他的右手,慢慢十指相扣,望着夏吉祥的神情也很是暧昧。
呃~~这个相貌俊美的青年,居然欲语还休,露出一脸羞耻的模样。
夏吉祥心里煞是别扭,但是脸上神色沉静,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撒开关凤鸣的手指。
其实今天他跟着关凤鸣离开,有几方面考虑;
一是杂货铺这个安全屋暴露后,为了避免被法租界巡捕搜查,他要虚张声势,借关凤鸣的嚣张气势,压迫巡捕房不敢动金素贞和自己的安全屋。
其二他想跟着关凤鸣去一趟新雅饭店,等关凤鸣验完尸体领了赏,他要领回葛威的尸体,找个地方安葬。
所以不管关凤鸣多么变态,为了达到自己目的,夏吉祥都会暂且忍耐。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就这么暧昧着,汽车一直开到新雅饭店门口停下。
饭店门口有四名日本宪兵站岗,原来日军在新雅饭店驻扎了一个分队,对外宣称是日本宪兵司令部。
车辆停稳之后,关凤鸣当先下了车,指挥部下将车厢栏板放下,露出车上的尸体。
这时饭店门口出来一群人,有穿长袍马褂的青帮分子,也有几个穿和服踏着木屐的日本浪人,为首一个穿长袍的汉奸上前赔笑说:
“哎呀,关队长,恭喜您今天旗开得胜,又斩获敌方一员大将啊!”
“呵呵,过奖了,常会长,咱是特意来领赏金的。”
关凤鸣打了个招呼,四下张望了一下,不见他某个心腹部下的身影,便奇怪的问前来接应的另一个部下:
“怎么,三组组长没回来吗,他们押送的那俩军统头目呢?”
一名特务应声跑到他跟前,低声汇报:“报告队长,三组押送人犯途中发生意外,组长,副组长与轿车司机均已中枪身亡,轿车也被军统杀手抢走了。”
“啪!”
关凤鸣抬手一耳光,打得报告的特务一个趔趄,怒骂道:
“一群废物!三组的人怎么不去死!还有脸向我报告?
打电话告诉其余那几头废物,不把轿车给我找回来,他们别想领薪水了,都喝西北风去吧!”
“是是,我这就去打电话。”
会长常玉清见状笑道:“哎呀,关队长不要动气么,些许小挫折,不伤大雅,不伤大雅啊!
来来来,咱们进去说话,鄙人与许顾问已经备下酒宴,给关队长庆功!”
这时夏吉祥也从卡车下来,关凤鸣拉着他介绍说:
“常会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友夏吉良,他也是为日本人做事的,在特高科任职。”
常玉清满脸笑容,对着夏吉祥连连拱手:“哦!幸会幸会!夏老弟原来在日本机关里高就,真是一表人才,大有前途啊!”
“常会长,初次见面,冒昧了。”
夏吉祥敬了个举手礼,直接了当的开口说:“实不相瞒,卡车上被打死的这位军统中校,原来是我一个熟人,难免有些昔日情分。
常会长验明此人身份后,能否将尸体交给我来发送?
鄙人想给故人置一口棺材,让死者入土为安,也算了却一份情谊。”
“哎呀,这个好说,就依夏老弟所请好了。”常玉清一口答应:
“关队长,里面请!酒菜已经备好了,二位还是快些入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夏吉祥却马上推辞说:“还是请关队长入席吧,我就用这辆卡车,把尸体拉到棺材铺,让故人早些入土为安,就不败坏诸位雅兴了。”
关凤鸣见夏吉祥要走,马上变了脸色,拉住夏吉祥道:
“等等,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他拉着夏吉祥走了十几步,走到卡车车尾,温怒着低声问:
“你个死没良心的,怎么说走就走啊?咱不是说好了,你过来特务队给我做个副手,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吗?”
“爵爷,我可没答应过你。”夏吉祥面露微笑道:“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人不管到哪里,都喜欢自己说的算,不愿听别人摆布。”
“可是,我掌握着特务队,有大把油水可捞啊!”
关凤鸣目光灼灼望着夏吉祥,对着整个外滩夜景,举起手包揽了一下,野心蓬勃道:
“冷鱼!看看眼前这个花花世界!这座城里有无尽的财富,泼天的富贵!
只要咱哥俩联手,借着日本人的威势,这整个尚海滩的富人,都是咱网里的鱼!
咱们尽可以搜捕抗日分子的名义,想抓谁抓谁,想杀谁杀谁!
这些富人要想保全小命,就得乖乖把金玉珠宝,豪车别墅奉献给我们!
如今这世道,就是强者支配一切!
只要我们手里有人有枪,我们就是当代枭雄,无冕之王!”
夏吉祥有些无语,类似的狂人,类似的狂言妄语,他不但听说过,而且亲眼看着他成了公敌,惨遭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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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夏吉祥并不打算辩驳,反而点了点头,咧嘴笑道:“哈哈,你说的一点没错,爵爷,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只是不想跟你合伙。”
关凤鸣俊脸憋得通红,怒问:“为什么?!”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我是宁为鸡口,不为牛后。”
夏吉祥神情坦荡,平静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现在找好了门路,以后我给领事馆的岩井长官做事,他也任命我为特务队队长,隶属外务部,地位不比你的单位低。”
“哼!原来你找好下家了。”
关凤鸣像个负气的小女人一样恨恨的说:“小冷脸子,那么你今天跟我来,就是存心来气我的是不?”
“不,我是来收敛这具尸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