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吉祥听了呵呵一笑,抬手敲了张良鹏脑门一下说:
“你知道个嘚儿啊,什么叫树大招风知道不?咱们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只管低调发展,使劲捞钱,就如蛇游浅滩,没有哪头深水大鳄会来吞吃咱们。
可一旦我开了山堂,不管日本人,维新政·府还是山城老蒋,都要来逼我们选边站队,出人出力为他们拼杀搏命。
就像张啸林,杜月笙那样,你说他们是当汉奸还是当忠臣,当汉奸就得被军统锄灭,当忠臣就得为军统卖命,被日本人诛杀。”
“哎呦,”张良鹏挠了挠头皮,不解的问:
“夏哥,这我就搞不懂了,你现在明面上不是给日本人做事,暗地里净帮着军统锄奸吗?”
“那不一样,这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这叫不违本心,不为大恶,说到底咱不能干出卖祖宗的事。”夏吉祥叹道:
“毕竟生逢乱世,咱们小人物要想生存下去,就要做一颗打不扁锤不烂的铜豌豆,哪头大鳄要是敢来啃咱们,就要崩掉他满嘴牙!”
“明白了,夏哥。”
张良鹏点头说:“那咱们就低调发展,闷声发大财吧。”
“明白了就好,”夏吉祥拍了拍他肩头,笑着说:“小张,你现在不缺钱花了,闲下来不要想着去赌,还是找个中意的姑娘,早点成家吧。”
“嗯,夏哥,我向你学习,正找着呢。”
张良鹏笑道:“一个老婆哪够,我怎么也得找两三个,生十个八个儿子,让他们争老子的家产,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好的不学我,安排的事你抓紧办,我走了!”
夏吉祥笑骂一声,从修车厂出来,他还要赶往虹口津川家。
不管怎么说,津川光子和户松也是他妻女,他委实放心不下,必须赶去守护。
华德路与虹口侨民区的距离相对较近,夏吉祥决定步行前往。
虹口区是暴动民众重点袭击对象,一路走来,街上有很多废弃的推车与黄包车,街道两边的商铺门窗紧闭,地上满是玻璃碎片。
当夏吉祥走到日本侨民区附近时,看到路边的尸体多了起来,看死者的衣着打扮都是中国人,他们大多死于枪击,身上满是弹痕与血迹。
就在他查看尸体的时候,远远传来一声日语:
“喂!站住!你是什么人?”
夏吉祥抬头一望,见百米外的街道上,有一道麻袋筑起的街垒,街垒后面趴着十几名日本侨民,他们手里都端着制式步枪。
当时日侨区有一千多名武装侨民,他们都受过军事化训练,战斗力不逊于警备部队。
夏吉祥清楚他们见了中国人就开枪,绝对不会留活口,忙用日语喊道:
“不要开枪!我是津川家的,我要回家去看望老婆。”
“八嘎!”
不料对面的日本人骂了一声,大声吆喝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给你十秒钟时间,赶紧滚开,否则我就开枪了!”
“好的,我马上就走!”
夏吉祥没有辩解,他连忙答应着,马上转身就走,而且走时他紧贴着街边,这样路灯和电线杆子可以作遮挡物。
多亏这份小心,夏吉祥没走出十几步远,背后就响起枪声,子弹接二连三打在他身前身后,显然就想瞄准打死他。
夏吉祥立即卧倒,在地上曲线运动,匍匐前进。
这时就听掩体后面,响起日本人嘻嘻哈哈的嘲笑声,他们轮番射击,将夏吉祥当成活靶子,作为射击取乐的对象。
夏吉祥拼命爬行,如蜥蜴一样甩头摆臀,如蛇一样忽左忽右,堪堪避过接踵而至的子弹,有几次子弹贴身擦过,险险贯入他的身体。
就这样快速爬行百余米,夏吉祥终于爬到街巷拐角躲了进去。
等他喘息着坐起来,擦着满头汗水,才发现自己西服的手肘与膝盖都磨破了,露出血淋淋的皮肤。
“该死的鬼子!”想到自己差点像狗一样的被射杀,夏吉祥目露凶光,恨恨骂道:“要不是老子手枪够不到你们,哪容你们猖狂!”
这一刻他深深感到屈辱,在日本人眼里,不管中国人身份高低贵贱,都是可杀的贱民。
有仇不报不是夏吉祥的性格,就在他愤恨之时,又听到街道上传来日语的交谈声。
他借着街角斜面一望,发现四个日本侨民,端着步枪,沿着街道追了过来。
原来这些日本侨民开了几十枪,发现居然没打死夏吉祥,所以很不甘心。
他们议论一番,认为夏吉祥一心逃跑,没有还击动作,所以肯定没带武器,于是就追上来,一定要打死他这个不能反击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