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街道，人声鼎沸。如果不是知道外面有叛军，兴许你会觉得如今还是太平盛世。

这就是莒县的内城。

准进不准出。

这里没有什么老百姓，几乎都是大兵头子。更正因为是大兵头子，所以整个内城才会那么热闹。

他们不担心没有粮食，粮仓空了就找个借口去找城里百姓“借”点。他们也不担心困在这方寸之间无聊寂寞，因为内城里还有不少妓院在通宵营业，一斛小麦就可以换取春宵一刻。

内城里外，两个世界。

“张姐，这内城看起来安全，但比那外城要危险好几倍。那些狗日的大兵，明面上说是来镇压起义的，但天天就晓得収刮民脂民膏，看他们醉醺醺那样，恐怕起义军攻进城了他们都还没从女人肚皮上爬起来。”

“哎，你说的我何尝不知，但在这样的年月，我又能去哪？在这城里，我还能靠这身子赚取一个饽饽，可是出了内城呢？我连一口糠都寻不到。”

角落里，一男一女正在悄悄说着话。

听到张碧姬这话，那男人只能一声轻叹，“是啊。百姓们连野菜都挖不到了，可这守城的大兵却能天天吃肉。”

“哼，城里百姓喂养的牲畜都被他们吃光了，我看那些叛军都比这群人有良心，他们至少不会毒打这些可怜人。”说着，那张姐看了一眼角落的女孩：“这姑娘是怎么个情况？”

“捡的。也是个叛军。我本想着带他逃出内城，可这守卫太森严了，根本出不去。我反正是养不起了，就想着让张姐帮帮忙，给她指条活路。”那男人说道。

“活路？”张碧姬缓缓走到女孩身边，想把她看仔细，结果发现对方双眼垂泪，上下嘴皮不断的颤抖。

“怕？”张碧姬小声的问道。

胡姝儿抬起头：“姐姐，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夏哥为什么带我来投奔你，可是，可是……”

“你不愿意？”张碧姬看出了胡姝儿的心思。是啊，有哪个女孩愿意出卖自己的身子呢。

胡姝儿点点头。

她不愿意。

“可你要是不去勾栏院，你恐怕连明天都挨不过去。别说我是吓唬你，你以为在这内城只要能忍住饥饿就行了吗？不行。这里有地痞、有流氓、有我们惹不起的势力，有穿着官服的土匪。你主动了，兴许还有一碗小粥，可你要是遇到他们，别说没有吃食，就连衣服都会被撕成布条。”

张碧姬的话很残酷，但就是现实。

胡姝儿脸色煞白，她扶着墙面战战兢兢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