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绫的屋子就被安排在祁霄隔壁,他这段日子不是养病就是养伤,整日窝在房中、躺在榻上,早就腻烦了,好不容易除出去镣铐,恢复了自由,天还未亮就起了,一直站在回廊上一个人发呆,倒真不是为了等祁霄。
唐绫听见祁霄房门打开的声音,回过身来脸上本是带着一抹浅笑的,但祁霄张口称他一声“唐公子”,唐绫的笑便不由凝住了。
祁霄喊过他“小侯爷”、“子绎”,这个时候称一声“唐公子”,泾渭分明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爷。”唐绫维持着淡笑,拱手一揖。
“尘缘”的钥匙一直都在苏勤手里,阴阳两枚鱼符并不是假话,但两枚都在苏勤手里,并非陆方尽带走了一半。祁霄随口骗唐绫的。他们人都到了启淮,马上要进入五都府,礼部会来迎,总不能再锁着唐绫。唐绫突然解开了尘缘,还是让祁霄一时没反应过来。
脱去了沉重的“尘缘”,唐绫一袭薄衫软锦显得更“轻”了,不是轻巧轻松,而是轻飘飘的,仿佛云雾,带着虚妄而不实的感觉,像镜花水月,看似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尘缘”好像是正应了它富有禅机的名字,将唐绫这位好似随时能羽化飞升的仙拴住拽进了尘世间,困着。而尘缘一解,他便能御风而行了。
祁霄微微偏了偏头,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唐公子客气。”
“王爷气色不错,想来昨夜睡得极好。”
祁霄嘿嘿干笑了两声,他们二人面对面着实尴尬,根本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扭头回房间里去又太过刻意,仿佛是他怕了唐绫。
唐绫扶着栏杆,眺望北面,轻声说:“我曾经读过一本古籍,叫山川志,记录了百年前八国各地的风物,其中有一篇提及陈山上白桦树林,秋时叶黄似霞、冬时皑皑若雪,不知今日我们路上能否瞧得见?”
百年前八国之乱,陈国始祖皇帝就是在陈山上胜了生死一战,而得以建国,是以定国号为陈。陈山就在启淮通往元京的路上,不过官道在山脚下,他们不用翻山越岭。
祁霄低眉一笑:“我从未见过那样的风貌,也未读过山川志,让唐公子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