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恩旭放学听见辅导员在教室后门叫他,蹭到后面,辅导员递过来一张纸条说,喏,这个是你父亲工地上的人打来的,说是你父亲在工地上工作的时候受伤了,让你打个电话过去联系一下。
梁恩旭说骗子吧?辅导员说还真不是,我们落实过了,上面这个电话就是江州市公安局的电话,下面这个就是打来的手机电话,说是就怕咱们认为是诈骗电话,就提前在公安局备了案,这个咱学校落实过了没问题。
梁恩旭就知道,这是父亲梁申和所在的看守所的干警想的招儿来联系他了。上次他们打过梁恩旭手机,梁恩旭直接回复说骗子,就挂了电话并且拉黑了。他们试了不止一次,梁恩旭要么挂了要么不接。
梁恩旭说谢谢导员,我联系他们。辅导员说需要请假按照学校规定履行手续就好了,家里有困难写申请,看看能不能落实后补贴一部分费用。梁恩旭说谢谢,不用了。
走出来,他给妈妈吴小琴打了个电话。
“妈,我想明白了,一个艺术生,本来也不会去考警察和公务员,我爸闯下的祸牵连我的话就是政审,要是能让他安心改造我作为儿子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他。但是我也想不明白,是不是会是死刑,要是必须一死了之,那也没办法。咱娘儿俩也得好好活着呀,犯错的犯罪的也不是咱俩。”
电话那头儿的吴小琴喜极而泣。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你想要的追求了不一定能得到,逼着你收下的也许是魔鬼给的礼物。
吴小琴说:“儿子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人活着真的不易啊。你爸爸他不争气,不学好,咱们没办法。我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努力的娃摊上个这么不省心的爹,是我们大人这辈子造的孽。”
她泪如雨下。她愧对母亲这个称呼,她想。可怜的小海。倒霉的自己。恨死人的梁申和。能怎么办,也不能拉上小海就这么死去,娃一辈子的人生画卷才刚展开,怎么写怎么画他得经历一下子吧。
吴小琴眼前闪过了陈珊那张不谙世事的漂亮的小脸蛋。女儿她舍弃了,这是对的,以她当年和现在的状态,陈珊要是跟了她,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状态,她不敢想。还有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何万年,现在又会是处在什么样黑暗的所在,打着工?会不会也是一个梁申和?
从这角度说,吴小琴看到了自己的一点伟大之处。人生这张答卷,她大概只能拿到五十分。
“你怎么计划的去看你爸爸?管教怎么说?需要我陪你吧,咱俩一起去。”吴小琴说。
“我还没联系呢。妈,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能不能后天周末,你来找我,咱俩一起吃个饭,然后再联系他们啊,需要的话你陪我去看守所,你在外面就行了,你毕竟和他离了婚。”梁恩旭说。
“行啊,没事,离婚了也是前妻,还是他儿子的亲妈。没事我陪着你去,到时候看看管教怎么说吧。那这周末我来学校找你啊。”吴小琴说,娘儿俩约好了时间,吴小琴挂了手机。
生活的不顺和失意真的和天理有关吗?吴小琴想起来一个朋友曾经说过的话。那个秦姐曾经说,发生在人身上的所有事情,好的坏的,都能从自身做事对应的天理上找到答案。
比如说有个人孩子总生病,后来说是年轻时堕胎多了,死去的婴灵围绕着这个在人世间的孩子,所谓的环环相扣的人生,可能婴灵睚眦必报。秦姐当时说完,吴小琴吓得脸都白了。
当时周围的人一片附和之声。吴小琴忽然想起了中学语文课本里鲁迅先生的《祝福》,想起了作品里的人物祥林嫂。她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梁恩旭放学听见辅导员在教室后门叫他,蹭到后面,辅导员递过来一张纸条说,喏,这个是你父亲工地上的人打来的,说是你父亲在工地上工作的时候受伤了,让你打个电话过去联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