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玉界门,四周挤满了送行的亲人朋友,景元忍不住回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并不起眼的楚东。
对方朝他挥手告别。
唔,等我回来一定要让他每天安排接风宴,洗尘宴,庆功宴……
景元怀揣着对战争结束后美好的幻想踏上征途。
一走便是十年。
军队的日子并不怎么难熬,景元被编入远程运送部队,正如锥处囊中,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屡建奇功,声名鹊起,受到无数人的赏识。
这次的出征非常完美。
等他结束远征回到罗浮时,已靠军功晋升为了云骑骁卫,被剑首镜流收入门下,被腾骁将军正式接见,重点培养,成为罗浮新一代少年英才的领军人物,大放光彩!
少年锋芒毕露,如日初升。
在将军府参加了庆功宴,结束后再听一顿镜流殷殷嘱托,又给他放了几天假,幸好新鲜出炉的师傅并不善于口舌,和镜流告别后,他迫不及待地朝楚东家走去,一边想着用什么计谋磨地楚东去休年假,这几天计划去哪里玩耍,一边忍不住在路上就掏出玉兆。
在战场上根本没法和罗浮通信,顶多批量报个平安,所以一回来他就给楚东发了消息。
他意气风发地想着,楚东肯定给他准备了好酒,我要和他不醉不归。
一走就是十年,如果他不认得我了,那我就……就去论坛挂他负心汉,道德谴责他!
景元这么想着,点开了和楚东的通讯。
但是没有回复。
他发的一串消息前面显示的未读两个字是那么刺眼。
景元拿玉兆的手不由得一颤,愣在原地。
好半晌,他才想起来,现在正是地衡司工作繁忙的时候。
云骑出征归来,正是地衡司忙碌的时候,无论外勤文员,这时候通宵都是常态。
小主,
楚东还在忙吧,他一向很敬业。
景元这么对自己说。
他并未回自己家里,也没有前去地衡司,径直去了楚东家里,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空空荡荡,公司出品的家政器材兢兢业业,一室整洁,却也没有人气,景元熟练地打开冰箱想拿点点心,却见里面空空荡荡。
他的心猛然下沉。
走进卧室,里面空空荡荡。
唯有床头的柜子上留有一个卷轴,景元在床上枯坐半晌,好半天才面色木然地打开卷轴。
是一本遗嘱。
楚东没有亲人,没有别的朋友,他在仙舟唯一算得上亲近的人除了腾骁将军只有景元。
腾骁将军无论如何也不需要自己带大孩子的遗产。
所以在他死后,楚东仅有的房产存款和抚恤金,全部留给了景元。
那也算是一大笔丰厚的遗产,至少对他一个离家出走,仅靠云骑军死工资还要从牙缝里挤出钱去买剑的人来说。
景元看着什么仔细列出的资产清单,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
正在这时,一声信息提示音传来,景元木着脸点开,是腾骁将军发来的信息,正是仙舟内部围剿药王秘传时,地衡司的殉职名单。
上面楚东的名字红的刺眼。
景元坐在床上看了半天。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信息跳跃出来,有地衡司的公务员发出讣告,请他前往过户资产,有腾骁请他去将军府,要将楚东的遗物交给他。
景元只默默盯着玉兆上的文字,眼中满是不知所措的茫然,仿佛突然不认得字了。
直至月升月落,仙舟的天色变了一轮,天人的体质也感觉到明显不适,他失力般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沙哑道:“你还欠我一坛花雕。”
他横过手臂遮住眼睛,白色的枕巾上晕开水渍,他声音很低,略带哽咽,仿佛受尽了委屈。
“你这个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