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真是糊涂了,此事竟也假手于他人,还任这群蠢人折腾了数日。”
说罢,他沉声吩咐:“马进,准备马车,孤要去惠宁江。”
马进骇然地望向男人,急忙劝阻道:“太子,此时天色已黑,惠宁江边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您要去也是白日去啊。”
崔锐冷冷瞥了他一眼,马进再不敢劝下去。
霍地,他又听男人徐徐说道:“听闻江宁的灵石寺香火旺盛,住持法力更是高深,你去将他一同带往惠宁江。”
马进没有听懂太子的意思,思索几遍后才恍惚过来,怔怔望着面容冷峻的男子,良久,才呐呐应了一声。
他骤然想起屋外还等着沈姑娘,急将这抹凝重沉下心底,轻声开口:“殿下,沈姑娘还在外求见。”
崔锐却不言,直接越过他迈出了屋子。
他知晓她是为何而来,可今日他无暇与她周旋。
梅香是戌时二刻去的太子院中,戌时末还未回,沈玉容并未多想,可就在此时,卢娇然突然推开房门,大喊道:“玉容姐姐,你的丫鬟要被太子打死了。”
卢娇然所言不假,当她赶到时,这女子几近奄奄一息。
只是尚还留着口气不上不下,所以在瞥到熟悉的身影时,双瞳遽然间发出亮光。
“姑,姑娘,救救婢女!”
从嗓子眼里挤出的话如蚊蝇般嬴弱不堪,又迅速被一旁的奴才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这奴婢自她五岁时便伴在她身侧,是除文蓝外,她最亲近的丫鬟之一。
可她如今涕泪横流,如风中的枯叶摇摇欲坠,再不见从前矗在她身侧的红光满面。
沈玉容握拳透掌,指尖深深扎进了肉里。
赏花宴后不久,前江南巡抚范丰茂又相继吐出不少官员受贿一事,太子雷霆手段皆抓入狱牢,满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股凛然之风自然也让卢府上下战战兢兢。
今日下午,钱氏来了她院中。
“殿下如今住于卢府,却日日气闷,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江南巡抚一案确实令人失望,可殿下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卢府也难,若是走的近了这个节骨眼上难免令人怀疑,若是置之不理最后被陛下怪罪又着实冤枉,所以老身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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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知晓殿下对你的心思,亦知晓你对殿下无意,此番确实为难了你,但老身还是厚着脸皮来寻你,希望你卖老身一个薄面。”
沈玉容未言,此事她并不想掺合,谁知一旁的梅香兴冲冲道:“夫人,前几日的赏花宴太子未赏脸过来,姑娘因心疼夫人一直暗暗生太子的气,如今夫人如此说,姑娘面子薄,自然不好答应。”
“哦?”钱氏微微一笑,打趣道:“老身与卢大人年轻时也是这般,心中自有一股傲气,谁都不向谁低头。但老身最后想想,实在不值当,何况太子的情况府中人人都知晓,白日要处理贪墨一案,晚上披阅公文又至夜深,自然抽不开身去什么赏花宴,玉容何必因此事而烦闷。”
沈玉容浅饮了两口茶,嘴角溢出一抹笑意来:“夫人说笑了,玉容与太子的关系哪里可以与夫人和卢大人相比,只是有些儿时之谊罢了,当不得数。但玉容到底受了夫人诸多恩惠,这个忙玉容便答应了。”
眼见钱氏眉目舒展,笑呵呵一团,沈玉容瞥了眼梅香,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色,淡淡道:
“梅香,你去与太子说,就说沈丞相的千金沈玉容,希望能与太子明日在卢府的瑶光亭品茶叙旧。”
说完时,她心中已然不耐,多日之前的赏花宴一事让她对崔锐到底少了几分好感。
即便他从前对自己确实甚好,可他那番不顾及自己脸面的奉仪一事,却让自己在卢府时不时遭遇异样的目光。
此事后,她便居于院中,品茶看书,也存着躲避崔锐的想法。
今日之事,她知晓她主动后又会被崔锐误会,可到底不能拂了钱氏。
即便不满梅香的贸然出言,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丫鬟,她自然不能容忍她被践踏。
“都给我放下。”
女子一声斥令,奴才们面面相觑,不由望向身旁的乌勇。
乌勇一看是沈玉容,思索了瞬,平静道:“沈姑娘,这是太子的交代。这奴婢着实没有规矩,不顾臣的劝阻,竟在太子商议要事时擅闯屋内,喧哗吵闹,若不施以惩戒,以后东宫威严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