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轻声道:“鱼和熊掌不可皆得,若你心中有愧,就做那有愧之人吧,你能抱着愧疚之心去做的事,一定是你比自己还要重要。既已踏入官场,利益权衡之下做出的决定,难以两全,有的也不过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好的结果啊!”
曹操与荀彧聊到深夜,酒意上头,直接抱着酒坛睡了过去,还劳荀彧将他给抗到床榻上,为他盖好被子。
次日一早,曹操腆着脸向荀彧道谢,有些忐忑地询问他:“我昨天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荀彧摇了摇头:“我都忘记了。”
说是忘记,那一身被曹操当破布擦鼻涕眼泪的外衣还躺在床榻上呢!
荀彧没有多提曹操昨夜的失态,也不提昨夜聊的话题,这一份贴心与保守秘密的沉稳,是曹操从未见过的气度。
曾几何时,当初还只有自己胸口那么高的小孩子已经长成了这样优秀的样子。
告别荀彧后,曹操开始经常与荀彧通信,在书信之中,共同探讨圣人之言,探讨治世之法,现实中的不如意,总能在字与行间找到些许安慰。
自与曹嵩聊过后,曹操当起了哑巴,每日再也不去关心前朝的朝政,也不与任何人交流,除了每天盯刘宏上朝以外,他专心致志地当起了中大夫令,就像是一条守护宫门的犬,格尽职守,安分守己。
他也曾更深一步地想过为什么杨彪明知道上奏会被曹节拦下,却还是要将这份弹劾他父亲的竹简与证据递上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曹节要动曹嵩吗?
除非,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动曹嵩。
曹节一人把持朝政,杨彪参倒王甫,靠的是曹操,而他身后指点的人是闲居在家的桥玄。
曹操动脑经思索了半天,只能得出他们是在警告曹节,向曹节宣战的信号,以及,他们想要他知难而退,别掺合进去。
双方人似乎都对曹操表现出了嫌弃,都不希望他参与到这一场争斗之中,他们似乎认定了曹操会坏了他们的好事。
想明白这一点,曹操更加难受了,他捂住沉闷的心口,下意识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桥玄的下一个目标是曹节,他退居幕后,朝中却有不少依附于他,听从他号令的人。这位又臭又硬,从不趋炎附势的石头,靠着自己的能耐与才华在沉浮之中招募到了一批愿意追随他、敬佩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