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点点头,冲她招手,蓝沅见了便立马一路小跑,来到温梨笙面前,她不说话,一双圆眼睛左看右看。
温梨笙指了指温浦长道:“这是我爹,你在他面前不用假装。”
蓝沅一脸了然,抱拳行礼道:“原来是老天师,晚辈蓝沅见过老天师。”
温浦长:“?”
温梨笙轻咳一声。
温浦长慈爱的摸了摸蓝沅的头,忠劝道:“乖孩子,去找点聪明的人玩。”
温梨笙日常被损,对这话都免疫了,没有半点反应。温浦长让她们自个玩去,自己往后院走去。
出门忙活了半日,裙子上又脏兮兮的,温梨笙打算先洗个澡。
温梨笙与蓝沅一同往寝房去,路上说这几日她可能会比较忙,没什么时间,不过千山书院六日一休沐,等休沐时会带她出去转转。
蓝沅性子乖巧,现在又相当拜服温梨笙,所以对她的话基本都听从。
晚上温梨笙躺在床榻上,又把枕头低下的那个哈月克族的吉祥币给摸了出来,放在手心上。
每回把它握在手里,温梨笙就会想到萨溪草原上站在喧嚣之风中的谢潇南,他那身赤红如枫的衣袍在她脑中颜色依旧鲜艳。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又把铜板塞回枕头下面,然后沉沉睡去。
可能是许久没有做梦,今日又频繁想起前世之事,温梨笙在睡去之后又梦到了前世的事。
当年谢潇南在千山书院,与她碰面的机会并不多,但那段时间长宁书院因为武赏会的事,授课很是松散,所以温梨笙就经常跟沈嘉清在城中瞎晃,然后就在一家酒楼里遇见了。
起初是跟施冉撞见,那会儿跟施冉口不择言引发两人大打出手后,恩怨还很深,温梨笙见到她就没个好脸,又碰巧撞上与施冉同看上一个酒楼的雅间。
温梨笙直接甩银票,点名今日施冉在这酒楼里看上哪个雅间,她就包下哪个,言下之意是不准施冉与她在同一个酒楼吃饭。
施冉手中的银钱比不上她,酒楼的东家又不敢开罪温梨笙,只得请施冉出去,施冉还带着一众朋友,自然不愿意被下了面子,就站在掌柜前骂她欺人太甚,两方争执时碰巧谢潇南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施冉开口喊了谢潇南,说长宁的人欺负千山的学生,当时谢潇南也在千山,施冉想用这个理由让他为自己撑腰。
只是谢潇南面色淡漠,对她的话没有反应,似乎没打算管这个闲事,但就在抬步往外走时,沈嘉清嗤笑一声,说:“有什么用呢?”
话中带着嘲讽,让谢潇南停下了脚步。
沈嘉清与谢潇南没什么接触,只不过是先入为主听说谢潇南这次来沂关郡就是为了摘了温浦长这个大贪官的乌纱帽而来,加上温梨笙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两人一直对他抱有敌意。
谢潇南闻言停下,丝毫不带感情的眼眸看向沈嘉清,片刻后开口:“再说一遍我听听。”
沈嘉清脑子楞直,当即就要开口,温梨笙感觉情况不对,眼疾手快的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示意他闭嘴。
沈嘉清便没说话。
谢潇南的视线在沈嘉清面上一转,又看了看温梨笙,冷声道:“大梁律法,寻事滋事恶意欺压之徒,杖十关五日。”
“这里是沂关郡。”温梨笙忍不住道。
“沂关尚在大梁境内,遵循大梁律法,你们有异议?”谢潇南眼眸轻敛,染上冰霜一般,好似若他们说有异议就立即把他们当反贼给拿下。
温梨笙没再回应。
谢潇南冷淡的瞥她一眼,转身离去。施冉得意极了,最后还是从温梨笙手中抢了一个雅间,像骄傲的母鸡一样带着自己的同伴上楼。
温梨笙气了个半死,直接从梦里气醒了。
醒来已是天色大亮,她对这自个的枕头来一套组合拳泄愤,心里觉得纳闷,怎么回回梦到关于前世的事,都觉得特别逼真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一套组合拳把枕头打得一塌糊涂,温梨笙才喊来鱼桂打水洗漱。
千山书院有一点好,就是不用早课,所以她不必起那么早。慢悠悠的收拾完吃了早饭之后,她才坐着马车前往千山,途中还买了蟹黄包子。
去长宁要绕路,但去千山就顺路的蟹黄包子,温梨笙买了好几个。
到千山的时候也不算早了,挨着快敲钟的时辰,基本上没什么学生再往里进,温梨笙不慌不忙的进了书院,别人手里都拿著书,她手里提着包子。
到学堂后,她一进门就看到谢潇南坐在其中,正用手支着脑袋往外看。
温梨笙立即绽放个笑容,脚步快了些朝他走去,途中不知道撞了什么,只听啪嗒一声,一根笔掉在地上,温梨笙立即蹲下捡起放回桌上:“对不住啊,我没看见。”
“无碍。”那人回道。
温梨笙这才发现位子上坐的少年是先前在书院门口被沈嘉清扯掉半个袖子的那个,她眸光一转,瞥见桌上的那张纸上写着满满当当一篇字,旁边落了个名字。
“胡书赫。”她不经意念出了声。
胡书赫,胡家人。
胡书赫抬头瞧了她一眼,神色平淡:“温姑娘可有事?”
“无事。”温梨笙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发现谢潇南许是刚才听到了动静,将目光从窗外移了回来,正在看她。
温梨笙笑嘻嘻的走过去,把手里的包子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世子,吃不吃热腾腾香喷喷的大包子?”
“不吃。”谢潇南拒绝。
“真不吃?”温梨笙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赞不绝口:“嘎嘎香啊!”
谢潇南看着她吃得这样香,便说道:“你在吃方面的热情若是用在学习上,温郡守又何须这样发愁。”
“这话说得,”温梨笙反驳道:“那若是世子文才方面的能力用在交际上,也不至于没朋友。”
谢潇南眉毛一抽:“谁说我没朋友?”
温梨笙道:“谁啊?”
“不在此处。”
温梨笙摇头晃脑的掰扯她的大道理:“别人都说四海之内皆朋友,若是世子在沂关郡这种热情之地都交不到朋友的话,想必在奚京朋友也很少。”
谢潇南不耐烦道:“闭嘴,老实吃你的东西。”
温梨笙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吃包子,良久后谢潇南才又出声:“不是谁都有资格与我为友。”
只要他一搭话,温梨笙就又来劲了,她凑过去问:“那我有资格吗?”
谢潇南不以为意:“与其问这种无用的问题,倒不如多抄两篇字。”
“无趣。”温梨笙评价道:“世子跟吕大爷一样无趣。”
“谁?”他问。
“城北的乞丐吕大爷,大字不识一个,整日除了乞讨就是拿着棍敲碗唱歌。”温梨笙一本正经道。
谢潇南一听她拿自己跟乞讨的人相提并论,当即脾气就压不住了,一把揪住她的脸道:“你这张嘴,除了吃就是胡言乱语。”
温梨笙呜呜两声:“我错了我错了,世子爷手下留情,您比吕大爷俊俏多了!”
“城南猪圈里的那些猪各各肥头大耳,除了吃就是瞎哼哼,你虽言行与它们一样,但这张脸却差点意思,”谢潇南揪住她两边脸颊一捏,冷笑道:“我帮你一把,保准你脸肿得跟它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