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声音逐渐平缓下来,最终归于沉寂,魔力的精神联通会带来思维上的负荷,表现出来的具体征兆就是会疲倦地入睡,看上去就像是喝醉酒了之后进入酣甜的睡眠。林德尔将酒瓶放回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打开病房的窗户,拉开窗帘,紧接着一股风突然席卷着整个病房,将房间里的酒气一扫而空。
他的时间掐得很准,没过多久,就有护士抱着一本病历册来查房。
“是林德尔先生,您又来探病啊!”
护士说道:“哎,没赶上清醒的时候,他正在睡觉?”
“嗯,刚刚睡着。”
妖精不会说谎,但如今他已经学会了选择说出一部分的真话。护士果然没想太多,很快就被带离了话题:“林德尔先生来得真频繁呢,明明没有血缘关系。”
“也没办法吧,毕竟这家伙又没有孩子。”
林德尔指了指已经在病床上睡着的战友:“当初的朋友也有很多都已经不在了。”
“你是那些战友的后代吗?我听说这位老先生是二战时期的退役士兵。”
“老先生,吗……”
林德尔有些恍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以他的视野精度,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自皮肤当中浮现的老年斑,和皱褶的皮肤之下,正在竭尽全力奔涌着的血管和血流。
“我下次还会继续来的,诊疗费用还足够吗?”
“上次已经有人匿名给这位先生留下了一笔充足的费用了,难道不是林德尔先生您留下来的吗?”
护士露出适时的、诧异的表情。
“不是我……大概还有什么人,在关注着这种战争结束之后的小事吧。”
虽然这同样没什么意义,但林德尔突然觉得有点心情愉快。
回去的路上,他绕路去了布鲁克林,当年的面包店如今成为了人流量极大的“圣地巡礼”场所,林德尔排了一会儿队,买了三个甜甜圈和一袋子玛芬蛋糕。老店主已经很少再亲自动手,在店铺里忙前忙后的都是后收的学徒工,林德尔在第一次被别人认出来“这么多年了怎么没什么变化”的时候就对自己施加了认知干扰,以确保每一次店员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都只会觉得是“记不住长相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