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砰——”
身子陡然一落。
他身边的顾客很是不耐烦:“你装什么脚软,快起来,今天必须跟我去见官!”
老板却已没心思去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耳边都是鸦鸟乱鸣,脑子里乱糟糟地,千百种散乱思维纷飞,忽来一声重咚,好似雷音崩裂了乌云,将最原始的画面展示在他面前——
他害怕的难道是那根本不认识的林稚水吗?
不,不是,他害怕的是……
老板还记得那天,约莫是一年前,他抱着从勾栏里暂租出来的流莺,摸她粗布底下光滑的大腿,在她娇声软语的崇拜声中,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说地方官腐败,说三公九卿尸位素餐,着重说一下史官肯定是一个只知道讨好皇帝的软骨头——当然,都没有证据,他就是叭叭叭几句,和流莺吹个牛逼而已。
就在他喷完现任不够,顺带喷上一任史官,三十三年前的夏氏一族,定然是里通外敌,或者其他重大犯罪,不然怎会举族暴毙时,小铺大门被砰地一脚踢开。
光影明灭间,青年衣上祥云纹路晃着流光,那张执笔的温厚手掌按着他的脑袋,就是砰地砸在柜台上,耳边是流莺尖叫,血液汨汨红了视野,流莺那双往日他爱不释手的白嫩双腿抖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花蕊,可老板已经没心思去起旖旎心思了,因为那纪滦阳砸了他的脑袋还不够,竟然生生用笔管戳穿了他的手掌。
外边小雨雾蒙蒙的,头顶上,青年的声线仍旧是漫不经心的:“听说,你用我的名头卖假笔?”
然而,老板却能感觉到,对方打量他的目光充斥着冰冷与看地面虫子的漠然。
如果有必要,纪滦阳不介意杀了他!
回忆骤然断掉,可那股森寒的杀意被想起来后,徘徊在胸口久久不散,骇得老板腿脚发软,牙齿格格响。
他一开始竟还以为是他的高谈阔论哪里戳到纪滦阳的死穴了,等听到他的话时,惊惧之中,又带着一股荒谬。
就为了这?
就为了一点名声,就想要弄死他?
疯子!这是个纯粹的疯子!
老板不敢招惹疯子,默默将当时的“招牌”下架,手掌上的伤口被人发现时,也只推脱是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而这次再借林稚水的名头,他是不怕的。
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纪滦阳学试前也正好来过他家买笔,当时听到他搞的噱头也没什么反应,可见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
但是!
老板简直想嚎啕大哭。
往年他是榜上前十位一起做的,如今怕纪滦阳追究,只做了首名,谁能想到,天下那么大,这都能被他们撞到一起,结伴同游!
谁知道纪滦阳那家伙护不护短,这要是把林稚水的事情当成他自己的事情,再废他一只手,那他可就真的成废人了。
手掌心那一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又开始了刺疼。
老板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
早知道……
第81章 诡异邑城
人是拉到了府衙门口, 但是,得排队——前头正好有一桩案子需要判决。
府衙外头围着不少百姓,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热闹。再看公堂上,跪着一皂巾男子和三五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