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风姐妹就亲自牵着牛车回家,等他们一路回到城东如风居,城中所有人都知道赵含章让人把石勒杀死的宗室、官吏和士大夫都挖了带回来。
于是有不少人奔出家门,哭着朝城门跑去。
到了城门,看到士兵们还在不断的从板车上往下搬尸体,他们就冲上前去,一一掀开草席查看,又热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亲人,还顺道发现了不少亲友,城门处顿时一片哭声。
赵含章就站在城门前看着,有路过的平民也驻足看了一会儿,脸上有淡漠,也有动容。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时不时的就会经历一次,次数太多了,实在难以引起太大的波澜。
对平民百姓来说,这个场景已经是习以为常。
但对洛阳的士大夫们来说,如此灭顶的灾难却是第一次,这一次,石勒近乎杀了宗室、官吏和洛阳士族一半的人。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推了一辆板车过来,板车上有两具尸首,他们走到赵含章面前跪下,齐齐磕了一个头,“多谢赵将军将我父兄带回来,我们兄弟二人会留在洛阳,虽然年幼,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我等会竭尽全力为保护洛阳略尽绵薄之力。”
赵含章抿了抿嘴,上前将人扶起来,沉声道:“是我有负你们所托,没有将他们救回来。”
少年摇了摇头,红着眼睛道:“石勒凶狠,赵将军能从他手里将我们赎救回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其他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也和军队借了板车或者牛车拉回家中,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赵含章,几人遥遥和她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赵含章微微颔首回礼,沉默地看着哭声一片的灵棚。
傅庭涵收回目光,偏头看向一直注视着灵棚的赵含章,伸手牵住她的,用了用力使她回神,“难受了?”
赵含章没有应声,半晌才声音低哑的道:“我第一次看见他们时,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对王衍和襄阳王有些复杂的情绪。”
毕竟这两位她认识,而且有过一点点交集,但其他人,赵含章全都不认识。
“在我心里,他们的死亡就和史书上的一段文字没多大区别,”赵含章道:“不知是不是因为以前接收类似的新闻多了,我很难对他们的死亡感同身受。”
“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得到痛惜,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家庭,每个家庭里都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