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起什么,把腰间那块摄政王给的令牌拿了出来,递给素英:“这是摄政王的令牌,你拿着这块令牌去太医院,把太医请来。”
素英吓了一跳,摄政王?!对于她而言,那完全是云端上的人,乔桑怎么会有摄政王的令牌?
乔桑见素英这副惶恐又无助的模样,顿时改了主意,收了令牌站起身说道:“你帮我守着殿下,我去请太医,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殿下半步。”
素英忙含着泪点头答应。
乔桑不再耽搁,看了小太子一眼,往外跑去。
她知道去太医院的路,她在玉漱宫时,曾经去太医院取过几次药,她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路急奔,近半个时辰的路程,她只用了两炷香的时间就跑到了,棉衣里层都被汗湿了,双颊绯红,鼻头一层细汗,上气不接下气。
有相熟的药童端着药罐一边杵药一边走上前来:“乔桑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跑成这样?”
乔桑抓住他的袖子,顾不得解释:“快,带我去找太医!”
药童见惯了乔桑云淡风轻的模样,第一次见她这样失态,以为是玉漱宫的太妃出了什么意外,一边把她往里带,一边说道:“这会儿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去各宫诊脉还没回来呢,院里就只剩下宁太医了,这会儿正在药房配药,我带你过去。”
乔桑见到了那位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五六的宁太医,顾不上其他,行了一礼,就直接把摄政王的令牌一递:“紫月宫安王殿下发高烧,此时已昏迷不醒,还请宁太医去一趟紫月宫替安王殿下诊治。”
宁太医先是一愣,随即把她手里的令牌接过来,看到上面代表摄政王身份的图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道:“这是摄政王的令牌,你这个小宫女从哪儿得来的?”
乔桑看着宁太医,镇定的说道:“摄政王赏奴才的,说见此令牌如见摄政王。安王殿下病情紧急……”
却见宁太医忽然把她的令牌往一个方向一丢,笑道:“摄政王本人就在此处,何必还多此一举拿着他的令牌过来。”
乔桑整个人都僵住,僵硬的转动脖子一看,就看到正坐在角落的桌案后喝茶的摄政王,正伸手接住了那块丢过去的令牌,似笑非笑的抬起凤眼看她:“见此令牌如见本王?本王怎么不记得说过这句话。”
乔桑脸色彻底僵硬,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奴才给摄政王请安。”
她顿时心生绝望,死也想不到,想要狐假虎威,结果遇到了老虎本人。
“这会儿倒是跪的干脆。”摄政王哼笑了一声:“本王听说,昨晚上本王走了以后,你跪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走了?”
乔桑脸色顿时又是一白。
她明明很谨慎的查看了,确认没人盯着她才走的,怎么也被摄政王知道了?
摄政王凉声说道:“本王看你这耳朵似乎是真不大好用,既然来了,不如叫宁太医给你瞧瞧。”
宁太医见摄政王今日格外话多,而且还是对一个宫女,不禁有些讶异的多瞧了跪在地上身体僵直的乔桑几眼,听这话,那令牌还真是他赏的?
乔桑以头叩地,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奴才有罪,王爷想怎么惩治奴才,奴才都领罚。但现在安王殿下病情危急,还请宁太医能前去紫月宫诊治。”
宁太医看向摄政王。
摄政王看着地上的乔桑。
乔桑没有把头抬起来,只闷声说道:“还请王爷看在曾是奴才哥哥同窗好友的份上,帮奴才这一回,奴才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
宁太医看向摄政王,诧异问道:“她哥哥是?”
“乔子策。”
“子策的妹妹?”宁太医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是两年前在大殿……的那一个?”
乔桑已是心急如焚,想到小太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两人却还在讨论“乔桑”两年前做的蠢事,不禁往前膝行了几步,大胆的伸手抓住了摄政王的长袖,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摄政王:“王爷,稚子何辜。安王殿下,也曾是王爷您的亲侄子,是您亲手抱过的孩子……”
摄政王端坐在那里,一双凤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她似乎是从紫月宫一路跑到太医院来的,双颊发红,鼻尖上还有晶莹的汗珠,她眼圈已经发红了,琉璃似的眼睛里却没有泪,像是在强忍泪意,明明是卑微的乞求,眼神却那么大胆又无畏的盯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如果本王不让宁太医去,你欲如何?”他忽然很想知道。
乔桑握着他的袖子缓缓松开了,弯曲的脊背缓缓挺直,发红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神情难过的笑了一笑说:“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回到紫月宫陪着安王殿下,如果安王殿下渡不过这一关,我也会陪着他走过殿下这短短一生中的最后一段路。”
宁太医早已停下了抓药的手,面带惊异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却已经挺直了腰的乔桑。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摄政王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平淡到听不出是褒还是贬,随即一抬眼,看向宁致远:“带上你的药箱,随她去一趟吧。”
宁太医并不讶异摄政王做出的这个决定,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待会儿可能要用上的药都给包上了,这会儿就只需要去拿药箱了。
乔桑真心实意的给摄政王磕了一个头:“奴才谢王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直起身的时候飞快抹了一下眼睛。
摄政王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哭了?”
乔桑仰起头,眼眸里泪光盈盈,嘴角却扬起一个笑:“回王爷,奴才这是喜极而泣。”
摄政王凤眸微微一凝,随即起身,往外走去。
乔桑立马说道:“奴才恭送摄政王。”
摄政王脚步一顿,转身看她:“还不跟上?”
乔桑愣了一下。
摄政王双手拢在袖中,背光站在门口,屋外的阳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晕染开来,仿佛一幅画,也叫人看不清他此时脸上地神情:“你说的没错,安王到底是本王的侄子,他病重,于情于理,本王这个当叔叔的都该过去看一眼。”
“走吧。”宁太医也从里头背着药箱走了出来。
乔桑正要去接他的药箱,宁太医一笑说道:“不必。”
出了门,就见一个药童跑过来提上了宁太医的药箱。
乔桑心急自然走得快,偏偏宁太医和摄政王两个大男人明明身高腿长步子却像是在闲庭散步似的悠闲。
“还请宁太医走的快些。”乔桑不敢催摄政王,只敢小声催宁太医。
宁太医气定神闲的说道:“不急不急。”
乔桑噎的胸口疼。
能请到宁太医,她自然已经是感恩戴德,也不敢再催了,只是闷头往前走,一下把两个大男人甩出十几米远,偏又怕他们不认得路,又得停下来等他们。
宁太医和摄政王却是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脚步没有半分加快。
听到外面声响的素英忙跑过去开了殿门,就看到乔桑匆匆跑了过来:“殿下怎么样?”
她回道:“跟姑姑走时一样。”
说罢一抬眼,就看到一前一后从乔桑身后走来的宁太医和摄政王。
宁太医面容俊秀,看起来是个俊俏郎君。摄政王却是气场强大又俊美如天人。
她在宫里,何时见过这样姿容出色的男子?一时间竟呆住了。
乔桑低声呵斥道:“还不给摄政王请安?!”
摄政王?!
那个高坐云端的人就这么飘下来了,还飘到了她的眼前。
素英直接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奴、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摄政王径直走进寝殿之中。
乔桑连忙跑到他前面带路:“王爷,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