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乔桑去办公室,黎言远都不在。
不是去主任那儿了,就是回家了,不然就是干脆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老师心里都犯了嘀咕,黎老师最近的确有点不大对劲,有的时候叫他,要叫好几句才有反应,常常坐在位置上盯着那盆假仙人掌沉思,好像真遇到什么难事了。
乔桑也发现黎言远桌子上那盆假仙人掌又换回来了。
先是蓝莓酱,现在又是仙人掌。
乔桑默默在心里给黎言远记上了两笔。
黎言远始终没有给乔桑机会再和他单独相处。
乔桑不慌不忙,半点没有急躁的样子,照常上课下课。
黎言远不禁怀疑,那天树下的表白是不是只是少女的恶作剧,毕竟,她以前做过更恶劣的事情。
大概是这阵子她那副纯良的面孔让他放松了警惕,完全忘记她以前是多让人头疼的学生。
完全不知道,乔桑的网才刚刚开始张开。
“爸爸,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乔桑在月考成绩出来后的第四天,在餐桌上轻描淡写的提起来。
温煦抬起头看她,有些惊讶,乔桑还特别和他说,让他不要把她这次月考的成绩告诉家长,怎么现在却突然自己提起来了?
难得起了早和他们一起吃早餐的乔政廷也没当回事,低着头一边看报纸一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句。
也不怪他反应这么平淡,实在是乔桑的成绩一向十分稳定,常年在倒数徘徊,他以前还会因此焦头烂额,现在则心情十分平和,反正他家大业大,乔桑就算是个豆腐渣脑袋,也能吃穿不愁,所以干脆看开了。
温宁则十分关心的问道:“桑桑考得怎么样啊?”
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敢问乔桑这样的问题的,只怕“乔桑”会当场摔筷子走人。
乔桑笑了笑说:“我考了年级第十八名。”
乔政廷嘴里的咖啡从鼻腔里喷了出来。
乔桑和温煦都眼明手快的把自己那份早餐端到了桌子下面,没有被四处喷溅的咖啡殃及。
乔政廷接过温宁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乔桑:“我是听错了还是?你说你考了多少名?”他是不是听错了?年级十八名,是不是倒数十八?
“年级第十八名。”乔桑抽了张纸,擦了擦桌子上的咖啡渍,然后把早餐端上来放在桌子上,仿佛看穿乔政廷的怀疑:“不是倒数,也没有作弊。”
乔政廷和温宁都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乔政廷看向温煦:“小煦,你姐姐说的是真的?”
温煦用力点了点头说:“嗯,姐姐这次是考了年级第十八名,真的好厉害。”
乔桑微微一笑说:“我能有那么大的进步,多亏了黎老师给我的课外辅导。所以爸爸,今天你能不能早点下班回家,带着我一起去黎老师家道谢?”
温煦怔了一下,看着乔桑,眼神微变。
“当然能!”乔政廷立刻承诺:“应该的应该的!我今天一定早点下班!”
温宁也笑着说:“那我准备一下礼物。”
乔桑微笑着说:“麻烦温宁阿姨了。”
温宁莞尔一笑说:“不麻烦。”
而温煦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感受到这份快乐。
于是,当天晚上,乔桑由乔政廷带着,光明正大的拜访了黎家。
舒意不在家。
只有黎言远和黎父在家。
得知乔桑居然从年级倒数考到那么高的名次,黎父也吃了一惊,然后谦让的表示都是乔桑肯用功,肯努力。
黎言远看着站在乔政廷身边笑盈盈的乔桑,隐约可以感觉到那笑别有意味。
黎言远看着乔政廷,谦和的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乔桑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我也很意外,这都是乔桑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得来的结果,所以乔叔叔不用那么客气。”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几个礼品袋,说道:“这些礼物,我受之有愧,还请乔叔叔拿回去。”
乔政廷却不提礼物,只说道:“我是真没想到桑桑这么给我争气。我以前还以为她遗传我,从小就不爱读书,读也读不进脑子里去。”他乐呵呵的:“这么看,她还是更像她妈,她妈学问好。”
黎父也笑了:“可不是么,舒意以前就说过,桑桑妈妈没继续深造真是可惜了。”
黎言远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他们开始叙旧,镜片后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向坐在乔政廷旁边的乔桑,她坐在那里,双手撑在沙发边缘,安静又认真的看着两个长辈,眼神专注,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听他们叙旧……
突然,她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看了过来,黎言远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两道视线对了个正着,黎言远心口蓦地一紧。
乔桑弯了弯眼睛,盈盈的眼波中像是有星光在流淌,她看着他说:“老师,我上次好像把项链丢在你房间了,你可以带我去你房间找找看吗?”
黎言远顿了一顿,然后说:“我没有在房间里看见过你的项链。”
“老师带我上去找一找可以吗?”乔桑说:“那条项链对我很重要,我找遍了其他地方都没有找到。”
黎父说道:“言远你带你桑桑妹妹上去找找吧。”
黎言远仍有些迟疑。
乔政廷紧张的看了过来:“桑桑,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那条项链吗?”
乔桑眼神一暗,微微点头:“嗯。”
黎言远半信半疑,怀疑乔桑是在演戏,可是她眼神中的黯然有些让人揪心,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看着她:“走吧,我带你上去。”
说完往楼梯走去。
乔桑连忙跟了上去。
黎言远把门打开,自己却只站在门口,看着乔桑说,意思是她可以自己进去找。
乔桑有点想笑,觉得黎言远有点“防卫过当”。
她走进房间里,也做足了样子,趴在地上找的很仔细,实际上那条项链就在她脖子上挂着,只是她故意戴了条丝巾,黎言远也看不见。
黎言远成功的被她骗过去了,放下警惕,走进房间里来帮她找项链。
找了足足将近十分钟,黎言远连地毯都掀起来看了,还是没有找到。
“找不到就算了吧,说不定丢到别的地方去了。”乔桑跪坐起来,轻声说道,听起来像是在故作轻松,自我安慰。
黎言远转头看她,见她一脸失望黯然,想到她年幼丧母,有几分不忍,只是天生不懂怎么安慰人,一时只是无声。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