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虽死,已有家室,即同来分母劳,母其勿悲。"母
问:"儿妇何人?"曰:"寇氏坐听儿死,儿甚恨之。死后欲寻三娘,而不知其处;近遇
某庚伯,始相指示。儿往,则三娘已投生任侍郎家;儿驰去,强捉之来,今为儿妇,亦相
得,颇无苦。"移时,门外一女子入,华妆艳丽,伏地拜母。生曰:"此寇三娘也。"虽
非女人,母视之,情怀差慰。生便遣三娘操作。三娘雅不习惯,然承顺殊怜人。由此居故
室,遂留不去。女请母告诸家。生意勿告;而母承女意,卒告之。寇家翁媪,闻而大骇,
命车疾至。视之,果三娘。相向哭失声,女劝止之。媪视生家良贫,意甚忧悼。女曰:"人
已鬼,又何厌贫?视郎母子,情义拳拳,儿固已安之矣。"因问:"茶媪谁也?"曰:"彼
倪姓,自惭不能惑行人,故求儿助之耳。今已生于郡城卖浆者之家。"因顾生曰:"既婿
矣,而不拜岳,妾复何心?"生乃投拜。女便入厨下,代母执炊,供翁媪。媪视之凄心。
既归,即遣两婢来,为之服役;金百斤、布帛数十匹;酒【载,以肉代车】不时馈送,小
阜祝母矣。寇亦时招归宁。居数日,辄曰:"家中无人,宜早送儿还。"或故稽之,则飘
然自归。翁乃代生起夏屋,营备臻至。然生终未尝至翁家。
一日,村中有中小莽毒者,死而复苏,相传为异。生曰:"是我活之也。彼为李九所
害,我为之驱其鬼而去之。"母曰:"汝何不取人以自代?"曰:"儿深恨此等辈,方将
尽驱除之,何屑此为!且儿事母最乐,不愿生也 。"由是中毒者,往往具丰筵,祷诸其庭,
辄有效。
积十余年,母死。生夫妇亦哀毁,但不对客,惟命儿【纟衰】麻擗踊,教以礼仪而已。
葬母后,又二年余,为儿娶妇。妇,任侍郎之孙女也。先是,任公妾生女,数月而殇。后
闻祝生之异,遂命驾其家,订翁婿焉。至是,遂以孙女妻其子,往来不绝矣。一日,谓子
曰:"上帝以我有功人世,策为四渎牧龙君,今行矣。"俄见庭下有四马,驾黄【巾詹】
车,马四股皆鳞甲。夫妻盛装出,同登一舆。子及妇皆泣拜,瞬息而渺。日是,寇家见女
来,拜别翁媪,亦如生言。媪泣挽留,女曰:"祝郎先去矣。"出门遂不复见。
其子名鹗,字离尘,请诸寇翁,以三娘骸骨,与生合葬焉。
造畜
魇昧之术,不一其道,或投美饵,绐之食之,则人迷罔,相从而去,俗名曰:"打絮
巴",江南谓之"扯絮"。小儿无知,辄受其害。又有变人为畜者,名曰"造畜"。此术
江北犹少,河以南辄有之。扬州旅店中,有一人牵驴五头,暂絷枥下,云:"我少选即返。"
兼嘱:"勿令饮啖。"遂去。驴暴日中,蹄啮殊喧。主人牵着凉处。驴见水,奔之,遂纵
饮之。一滚尘,化为妇人。怪之,诘其所由,舌强而不能答。乃匿诸室中。既而驴主至,
驱五羊于院中,惊问驴之所在。主人曳客坐,便进餐饮,且云:"客姑饭,驴即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