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值远逊于裴可竹的时季缩着脖子任由一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生给拖到了天台。

说是天台,其实临近高考,学校早就把顶层封了,他们能去只有一个小夹层。

此时,那里已经站满了人,毫无例外地都是三班那批跟白意玩得最好的人,唯独的例外就是时季这个格格不入的一班人。

时季:……瑟瑟发抖.jpg

不过,他壮着胆子看了一圈:“咦,白意呢?”

“她回家了啊。”赵子钩嘴里含着棒棒糖,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誓师大会啊!这不后天就高考了,咱们今天离校,不把握住高考前最后一次在校时间,那多可惜。”赵子钩一脸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不是!”时季懵了:“你们班誓师大会,关我屁事?!还有你们干什么不带白意,就带我?”

“不带老大,是因为我们不太好意思。”赵子钩先是不好意思笑了笑,接着努努嘴示意时季往那边看,“你不是跟我们老大不打不相识嘛,老大的朋友就是我们班的朋友,这不有好事肯定想着你!”

时季差点没被赵子钩欠兮兮的话给气吐血。

他跟白意哪里是不打不相识,分明是白意单方面的殴打教训他!时小少爷觉得他这会儿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家里找白意来给他当家教,他、他没有多顽强挣扎一下。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后悔……毕竟成绩提了好多了,他都能有希望上科大了呢,对手手.jpg

看着三班那群臭家伙脸上战意澎湃的表情,时季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也渐渐涌起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清的感觉。

那是一种想要大喊出声的冲动。

高中三年,读书十二载,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敢喊出来的梦想,很多人不敢大声说出来,生怕被人笑痴心妄想。

站在这里的三班人,三年前,他们被人看作纨绔子弟、是人人都不愿意搭理的“坏孩子”,现在这群人站在这里,眼神坚定,望着夕阳即将落下的方向,却又像是看着明日即将从东方重新升起的朝阳。

蓬勃、向上、热血沸腾。

时季受到情绪的感染,脑子一热,同样站在栏杆前,大声喊出了自己的目标院校——

“科大,我来啦!”

“a大,咱们九月见!”

“我一定能考上本科!”

“我要让看不起我的那群人刮目相看!”

“谁说我不配考上z大,我要让你们都叫我爸爸!孙子们!”

“莹莹,我来啦,你在大学等我!”

“我靠,这小子背着我们不当狗了!”

……

青春、恣意,这是一群曾经被人放弃和自我放弃的孩子,现在他们重新找回青春的底色,在倾注了各种复杂情感的高中,向自己宣战。

白意两腿分开,跨坐在自己的自行车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手里拿着相机,冲着天台的方向录像。

“多好的一幕,不拍下来多可惜。”

“一群臭小子,还不让我看。”

“嘿嘿,给你们拍下来,回头放给你们看。”

程孟珏从车棚走过去的时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明明长相精致得像是橱窗里最珍贵的娃娃,却有着谁也比拟不了的恣意飞扬,硬生生把一副画生动成了一股谁也抓不出的风。

程孟珏停下脚步,突然在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白意的?

或许是很多的第一次,所以他也不知道答案的尽头在哪里。

“白意。”

白意正津津有味地录着像呢,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扭过头去一看,白同学一个没忍住,吹了一声口哨。

第一次被人家吹口哨调戏的程孟珏:“……”好吧,又多了一个第一次。

白意吹完觉得有点不太好,多少显得流氓了一些,不好意思地从车子上下来,坦荡地道歉:“同学不好意思,找我有事吗?”

“同学?”程孟珏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不认识我?”

“啊?我应该认识你吗?”白意有点茫然地眨巴眨巴眼。好吧,她近视眼还不爱戴眼睛,说不定在哪儿见过人家。

程孟珏并不知道白意是个不爱戴眼睛的近视眼,他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尤其是在白意十分不好意思地开始解释——

“你是高二的还是高一的?哎呀,怪我怪我,那什么,我辅导的学弟有点多,可能记混了,你是不是叫张梓涵?”

白意眼看程孟珏的脸冷了下来,乖巧地降低了音量,“要不你原谅我一次,我请你吃门口的冰激凌?霸王份的那个,料特别足。”

我们程班长是爱吃冰激凌的人吗?!是缺一口吃的吗?!

“我叫程孟珏。”好吧,他可能真缺。

白意使劲儿点点头,保证道:“程孟珏是吧,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走走走,我带你,今天我请客,我带你去吃冰激凌。”笑容灿烂的女孩坐在自行车前座上,高高扎起来的马尾随着主人的活泼生动一跳一跳的,明媒而生动。

程孟珏感受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看着白意自行车的后车座,心里想,今天又多了一次和她的第一次。

白意不是第一次骑车带人,但绝对是第一次带一个这么活色生香的清冷大美人,你看看,一路上这个回头率高的。

兴致上头的白意突然想起来,微微侧头,大声地喊道:“同学,你还没跟我说你高一还是高二的啊?我是教的你啥啊?理综?语文?”

程孟珏:“……”白意,你大爷的!

程少爷有史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不来上课的痛苦,喜欢的女孩不认识自己。

好吧,傲娇的程少爷又多了一个第一次骂人。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天的烂漫记忆,只有他自己珍藏,对于不知道请了多少人吃冰激凌的白意而言,唯一的不同就是今天的男同学格外好看,她额外多记了几天,但很快在丰富多彩的日子里忘记了这个清冷傲娇的男生。

所以,程孟珏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天,时常恨得牙痒痒。

那会儿年轻的他不知道,其实他还多了一个第一次,第一次知道某个女人的嘴,就是骗人的小妖精。

你明明就是又把我的存在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