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童学咏有问题?”程千帆用日语问道。
“如果汪康年没有问题,那么,童学咏这个红党叛徒有问题的可能性极小,现在汪康年有问题,很难确保童学咏没问题。”菊部宽夫说道。
他同宫崎健太郎碰杯,“课长在重新调查当年抓捕红党‘水仙花’的案子。”
“查出来什么了?”
“课长怀疑你公文包内的手榴弹正是汪康年派人放的。”
“我早就说是汪康年要害我……”程千帆立刻说道,然后他脸色一变,“有证据了?”
他当时在三本次郎面前一口咬定是汪康年想要炸死他,不过,这毕竟只是他的‘一家之言’,并无实质性的证据,而在三本次郎等人看来,因为宫崎健太郎同汪康年之间的仇怨,宫崎健太郎此言应该有相当大的主观臆断成分。
“课长对于庄泽案很感兴趣,他仔细研究了该案件的卷宗,发现了一个非常微小的细节。”菊部宽夫说道。
“庄泽案?”程千帆皱眉,“这个案子的卷宗我看过……”
“党务调查处暗中通知巡捕房抓捕庄泽,巡捕从庄泽暂住的双龙坊公寓的房子里搜出来一些物证,其中有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物品。”菊部宽夫说道。
“是什么?”程千帆也来了兴趣了,问道。
“一台被拆开的闹钟。”菊部宽夫说道,“我们想办法从巡捕房物证房搞到了这台闹钟,经过检查之后果然发现了问题。”
他同宫崎健太郎碰杯,“齿轮上有残留的胶布,还有其他一些残留物。”
“定时炸弹!”程千帆顿时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有人曾经在那个房间里试图制造定时炸弹,想要炸死庄泽。”
“正是。”菊部宽夫点点头,“我们的推测是,因为某种意外情况,定时炸弹炸死庄泽的计划夭折了,炸弹被取走了,闹钟没有来得及带走。”
程千帆便露出思忖和叹服之色,“不愧是课长,能够发现我没有注意到的如此微小的细节。”
他给菊部宽夫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说道,“汪康年是党务调查处的组长,他负责抓捕庄泽的,他也是最有可能接近并且趁机弄死庄泽的,也就是说,想要制造定时炸弹炸死庄泽的很可能就是汪康年。”
“课长同你的判断一样。”菊部宽夫说道,“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做事情很容易有行为惯性,汪康年习惯用炸弹。”
“所以,汪康年偷偷掉包了我的公文包,换了挂了手榴弹的公文包,如果不是我运气好的话,汪康年一方面成功炸死我,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以此向‘水仙花’示警。”
“向‘水仙花’示警是第一目的,只要手榴弹响了,这个目的就达到了,至于能不能炸死你,这只是顺带着的考虑。”菊部宽夫说道。
……
汪康年的惨叫声也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怎么停了?”程千帆抬起头,看向童学咏和汪康年。
“汪队长又晕死过去了。”童学咏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程千帆看了童学咏一眼,扭头用日语问菊部宽夫,“童学咏会怀疑我的身份,这个人留不得。”
“这个人如果没有问题,课长打算重用。”菊部宽夫说道。
不管汪康年招不招,这样的人肯定是要被处决的,因为太危险且不可信。
这种情况下,侦缉大队那边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特高课打算扶持一名新的队长,能力不俗的童学咏进入了三本次郎的视线。
重用之前要先搞清楚,不能带病提拔,这也是三本次郎下令重点甄别考察童学咏的原因之一。
“放心吧,宫崎君,课长早有安排。”看到宫崎健太郎眉头一皱要说什么,菊部宽夫解释说道。
程千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都说红党都是冥顽不灵的死硬分子,果然此言非虚。”他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汪康年,冷笑一声说道。
同时在他的心中也是惊讶不已,此前汪康年还在党务调查处的时候被日本人抓住,据说只是坚持了二三十分钟就开口了,现在竟然承受了小半天的严刑拷打坚不吐实。
莫非竟然是一个硬汉?
“‘陈州’很狡猾。”菊部宽夫摇摇头,说道,“拷问了半小时的时间,汪康年就说他招了。”
他看了昏死的汪康年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他承认自己想着暗中同重庆中统再取得联系,却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红党‘陈州’。”
“此后,任凭如何拷问,汪康年依然始终不承认自己是‘陈州’。”菊部宽夫说道。
他面色阴冷,“这个人很聪明,试图瞒天过海。”
‘这是因为他真的不是陈州啊’,程千帆心说。
还有就是,汪康年清楚的知道,一旦他‘招认’自己是陈州,必死无疑!
日本人是不可能放过这么一名先后隐藏在党务调查处以及日本特务机关内部的‘红色王牌特工’的。
这种人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