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仔沉默着,他长长的叹口气,“兄弟,马革裹尸……”
“囊球的。”赵义打断了豪仔的话,他骂骂咧咧,最后是一声叹息,“下辈子,我想好好活一场。”
……
回到家。
“怎么没吃饭啊?”赵义微笑着,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没怎么动,问道。
“想吐,没胃口。”陶云红说着便起身要给赵义盛饭。
“你坐着,坐着,今儿个我伺候你。”赵义连忙说道。
胡乱吃了饭,赵义陪着孕妻说话。
“报馆这边的工作,我正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赵义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吗?”陶云红问道,她虽然也不希望丈夫继续做这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工作,但是她知道丈夫对这工作的热切,突然说这样的话,必然是遇到麻烦了。
“你也知道的,我这工作时常会和日本人打交道。”赵义说道,“有件事涉及到一些隐蔽,这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天我一直担惊受怕的。”
“咱不做这份工了,啊。”陶云红赶紧说道。
“我再考虑考虑吧。”赵义沉思说道,“我明天去报馆看看势头,若是情况不妙,我会请人来家里接你。”
“啊?”
“记住了,来的人会拿着我写的信,你看了信按照我说的照做就是了。”赵义叮嘱说道,“若是事有不怠,我们先回老家避避风头。”
“义哥,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太懂,我就不问了,免得扰你,你要当心。”陶云红说道,她的心中是既担心又开心,担心的是丈夫似乎是遇到麻烦了,开心的是丈夫说要辞了报馆的工作。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当心。”赵义蹲下来,趴在妻子的孕肚上,倾听腹中胎儿的声音,“云红。”他说。
“恩。”
“跟着我,你受苦了。”赵义说。
“没呢。”陶云红莞尔一笑,她想着丈夫辞了报馆的工作,不用再受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一家人清清白白过日子,她的心头满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赵义随后便忙碌着,帮着妻子收拾行李细软。
陶云红看到这一幕,觉得丈夫已经倾向于辞职了,心中更加高兴和期待。
……
程府。
书房。
书桌上摆放着码的整整齐齐的大黄鱼。
这是肖勉组长同意特批的给赵义家属的抚恤金。
程千帆就那么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沉默的抽烟。
赵义将成为上海特情组第一个殉国的重要干部。
而且是他亲自批准送死的。
是的,是送死。
程千帆知道,赵义行刺成功的可能性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可谓是微乎其微。
接到重庆总部戴局座的电令,程千帆大惊。
他沉默良久,最终只能选择接受这个命令,事实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戴春风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得力爱将的,赵义是程千帆手下情报战线的一名大将,骤然要以赵义为死士,他猜测到程千帆可能会对于此命令有不同意见,故而戴春风在电文中有一句话——此乃军令!
除此之外,齐伍以个人名义给他发了电报,予以提醒:所有同志皆应报杀身成仁之决心,皆以局座的意志为意志!
程千帆读懂了。
他给重庆的回电是:杀身成仁,效忠局座,忠于领袖,报效党国!
将烟卷在烟灰缸摁灭,‘肖勉’组长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有愧疚,有悲伤,更多的是坚决。
慨然赴死。
他对赵义明天的行动用了这个词。
……
翌日。
今天是豪仔开车来接‘小程总’上班。
“有动静没?”程千帆问。
“一切正常。”豪仔说道。
赵义执行的是赴死之局,尽管程千帆自忖对于赵义还算了解,认为这名下属不是贪生怕死出卖组织之辈,但是,作为指挥官永远不能够以自己的个人感情来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