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年轻的全林,遭受七十六号和特高课连续之惨无人道的折磨,却依然坚贞不屈,不曾招供只言片语,这种顽强的意志,这份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则又令程千帆心中不禁动容。
……
“这么说来,这个人只是上海特情组的小喽啰?”程千帆走回到全林的身旁,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浑身上下已经宛若残破的血葫芦一般的弟兄,摇摇头,略略失望说道。
“即便只是小喽啰,这个人应该也掌握对我们有用的情报。”荒木播磨正色说道,“别忘了,这个全林只是无意间说了一句‘小道士’,就帮助苏晨德他们抓住了人。”
“言之有理。”程千帆微微颔首,“我们对肖勉和上海特情组所知甚少,能够多掌握一些情报,总归是有用的。”
说着,他露出探寻之色,“荒木君,是否已经可以确定‘小道士’是被军统劫走的?”
这句话,他是用日语说的。
荒木播磨听得宫崎健太郎忽而用母语说话,待听清楚了这番话后,他也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赞叹好友的警觉之心,因为这句话所蕴含的内容确实是不应该也不允许被犯人听到的,正如他方才同宫崎健太郎讲述苏晨德如何设下陷阱从全林口中套话,是走远了避开全林的考虑是一样的。
“虽然还未有直接的证据。”荒木播磨说道,“但是,无论是课长还是极司菲尔路那边,都倾向于是军统所为,或者更确切的说,非上海特情组莫属。”
荒木播磨说着,叹了口气,他是非常不满的,这么重要的人犯竟然被人劫走了,己方这边竟然没有抓住一个俘虏,连对方是哪部分的都没有直接证据,只能依靠推理分析。
此时此刻,荒木播磨并未注意到,耷拉着脑袋,血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滴落的全林似乎是动了下。
……
程千帆正好抬头喷云吐雾,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动声色的同时,内心里叹了口气。
在从荒木播磨的口中得知这个被严刑拷打、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弟兄名叫全林的时候,程千帆心中便有了定计:
他知道全林,也知道其叔叔全达。
‘肖勉’组长没有和这些弟兄见过面,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记在脑海中。
此外,通过乔春桃、小道士、姜骡子等人,程千帆也了解和掌握了这些弟兄更多的情况。
譬如说,他知道全达和全林是叔侄。
他知道全达上过私塾,字写的很好看,实际上乃是一位颇有学识之人,国难当头,投笔从戎,以身报国。
他还知道,全林是一个非常有抗日热情的热血青年,且很好学,他琢磨着会说东洋话有助于抗日行动,便自学起了日语,颇有语言天赋的全林很快就掌握了日常日语,甚至还已经开始尝试阅读日文了。
这便是程千帆方才故意警觉的用日语询问荒木播磨的原因,其用意便在于以这种方式来‘无意间’被全林听到,令全林知道他们行动二组的组长‘小道士’已经被弟兄们救出去了。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全林掌握的日语词汇量不足,或者是正好听不懂他那句话里的一些日文,好在全林那细微的动作令他知晓,全林听懂了。
对于全林来说,他的稚嫩和愚笨导致了组长‘小道士’被敌人逮捕,这必然是这位坚强的抗日战士内心最大的痛楚。
现在,全林知道了‘小道士’被营救,这便是他心中最大之安慰了,或者说是足以快慰!
程千帆一把揪起了全林那沾了污血的头发,他那阴冷的面容挤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你只是一个小喽啰,说吧,说了,金钱,女人,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你。”
全林竭力睁开那肿胀充血的眼球,另外那被挖空了的眼眶也仿佛在凝视着面前的汉奸。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似乎是如此。
因为整个人血葫芦一般,即便是有笑也看不真切的。
只是,那轻蔑的味道程千帆能感受到。
呸!
他吐了一口血水在程千帆的脸上。
“狗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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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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