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珢见阿雾神色有所缓和,又继续道:“爹和太太如今哪一天不是长吁短叹,爹爹是早下了决心,他如今叹息只为了你一个,两个老人家都是整宿地睡不着,所以我……”
阿雾怒瞪着荣珢。
荣珢不畏“强权”地继续,“所以顾二爷来找我打听你,我就动了心思,不管将来如何,以长公主之尊总能护住你,如今大家都知道爹成了四皇子老师,谁还肯同咱家结亲,这时候顾二爷还能毫不顾忌,我看得出他是一片真心。”
所以你就二愣子似地给妹妹牵起了线,也不怕闹出事儿来?阿雾心想,心里却柔软了一些。
荣珢如今江湖野惯了,于男女之防甚至礼仪都看得淡了,一切只讲结果,不问手段。自然不如女儿家考虑得周到,若非如此大大咧咧,他也不敢夜闯唐音香闺了。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事情丝毫不问我意愿,你觉得是为我好,却不知当我发现居然是亲哥哥背后算计我,我……”阿雾是个姑娘家,再聪慧,也是感情用事。
“你就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妹子人。”阿雾继续纠缠这个她意事,若是荣珢事前同她商量,要让她为了一家性命做牺牲,她未必就会推托,可他这样不问而背地行事,就犯了阿雾大忌。
荣珢看着阿雾,认真地道:“这件事确实是哥哥做得不对。可我也绝不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子人。”
从今日阿雾能一眼看穿他打算,又能轻易就说服唐秀瑾,荣珢对她已经刮目相看,也不再忌讳同阿雾谈论时局。“哥哥固然心悦唐姑娘,可如今这样时局下,我能只顾着自己高兴不管爹爹愁虑么?”
荣珢话没有挑明,阿雾心里却已经巨浪滔天了,她一直以为荣珢就是少根筋,一心喜欢唐音才做出那样越矩之事,却从没想过撕开这层华丽美好面纱后,下面会是那样泥泞不堪。原来荣珢去争取唐音,还是看重了唐阁老势力。
良久,阿雾才仿佛从梦里回过神似地轻声道:“哥哥说得是,是我狭隘了。”
到如今阿雾固然为荣珢大智若愚而高兴,可心里却重重地压了一层石块,原来看起来再美好感情,真撕开了虚伪面纱,下面还会有那么多利用。荣珢对唐音是如此,荣三老爷对崔氏也未必不是如此,否则就不会出现王氏,后来若非是阿雾使计让荣三老爷忌讳了小妾,崔氏未必就能独大后宅。再想想长公主母亲和她前世父亲如今卫国公之间,也都是互相利用。
荣珢nǎ里能猜到女儿家这样小心思,只是他见阿雾一脸苍白,还有蓄眼眶里水雾,心里觉得难受极了,他不该告诉阿雾这些丑陋烦心事。
“阿雾,你放心,你不愿意嫁人,爹、太太和我,都不会逼你,我们们都只希望你能乐乐地过一辈子,不管咱们用多少心机,外头做多少事,目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能让自己家人舒心地过日子。”
荣珢表情认真而诚挚,阿雾却还是没有重笑开颜。
荣珢又道:“若你真觉得哥哥娶了媳妇就忘了你,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不娶媳妇了。”
阿雾这才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看着荣珢,心里笑道,好你个荣珢这会儿还跟我使心机,阿雾促狭地道:“那好,你别娶音姐姐了。”为了她,居然让她去劝一个别有心思外男,阿雾可是很小心眼。
荣珢想了想,郑重地道:“好。”
一时间,聪慧如阿雾都猜不透荣珢说话是真是假了,以现实推论,他都那样人家姑娘了,那就绝无可能悔婚,可偏偏他这当口承诺是如此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