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stronggt安乐公主出降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就在永安二十五年的八月。
姬央以手支颐,坐在摇摇晃晃的金黄翟车里,从珠帘的缝隙里往外看,一路往北,山水渐渐荒凉起来。
“公主,等到了冀州境内,就不会这样荒凉了,听说冀州的繁华一点儿不输给咱们洛阳呢。”玉髓儿道。
姬央侧头看了看玉髓儿,知道这从小伺候在她身边的宫女是在开慰她。
“嗯,你听说过那位信阳侯的事情吗?”姬央问玉髓儿道,在宫里时,她一点儿也不敢打听沈度的事情,母后因为她即将远嫁已经很伤心了,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这桩赐婚半个字。
玉髓儿点了点头,那是公主要嫁的人,她自然要下细去打听,不过她们都身在宫中,所能知的也有限,“听说信阳侯前头有一位夫人,出身范阳云家,育有一子。”
“还有呢,他这个人怎么样?”姬央毕竟只有十五岁,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而沈度又将是她的夫婿,她自然关心。
“听说信阳侯是个不世出的美男子,拜北地硕儒闵皓为师,闵老曾望而心叹,曰:世皆晦暗,独其轩轩。”玉髓儿向前倾身,低声道:“其实皇后娘娘为公主选定这桩亲事前,也曾让人暗中去过冀州相看,娘娘问信阳侯如何,那人道:冀侯,人之水镜,见之若披云雾而睹青天。”
看到他就像拨开云雾见到了青天?
姬央忍不住问怀疑道:“天下有这等好的男儿,便无一点儿不足?”
玉髓儿面有难言之色,可是她也知道,隐瞒下去反而对公主不利,索性和盘托出叫公主心里有个底才是。
“自然也有不足的。”玉髓儿吞吞吐吐道:“都说信阳侯性喜渔色,家中绝色姬妾无算。”
“这却也算不得什么。”姬央生在宫里,他父皇后宫佳丽虽说没有三千,三百肯定是足足的,是以她对“姬妾无算”这几个字并无特别感慨。
“是呢,天下有哪个男人不好色的。他若是见了公主,那些庸脂俗粉自然再看不进眼里的。”玉髓儿拍马道。
姬央却不再答话,玉髓儿也不敢再多说,别看这位公主平日里活泼烂漫,可她沉静下来时,却又叫人看不清她的所思所想。
安乐公主的车驾一路平安地行到了中州和冀州交界处的漳水畔,穿过山谷就可渡水,信阳侯府的人就在对面的九侯城等着迎亲。
“加快步伐,快速通过。”此次负责护送姬央的虎贲军建威将军李鹤高声督促护驾人马赶紧通过山谷。
此处乃中州和冀州交界处,惯来悍匪出没,都是被逼得没有生路的黎民占山为王,中州朝廷拿他们没有办法,而这些人也聪明,丝毫不敢渡河去冀州境内犯事,因此冀州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管闲事。
尽管李鹤已经足够小心,并处处提防,然而运气实在不佳,行至密林处,从林中冲出密密匝匝好几百土匪来,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虽然苏皇后为安乐公主挑选的护卫都是虎贲军中的精英,可一来悍匪彪悍,二来人多势众,实在非那两百虎贲军所能对付。
虎贲军死的死,逃的逃,亏得那李鹤忠心,领了十来个士兵拼命护着姬央和她那几个宫女奔出重围,否则只怕堂堂安乐公主,未来的冀侯夫人,就得留在山里成为某个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了。
李鹤领着姬央一路往东逃去,不敢直接渡河,反而东行上山,藏入密林中,不见土匪追来,这才停下来歇了歇。
李鹤看向安乐公主几人,那几个宫女早吓得花容失色,鬓斜钗堕,汗渍污了香粉,看起来颇为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