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杯水车薪,李家世代宿卫宫廷,手里的虎贲军能堪用的并不多,战力也不够。
姬央道:“依你之见,这天下有谁能解得洛阳之危吗?”
李鹤想了想道:“当今天下,唯冀侯实力最强,能震慑各方诸侯。若公主能劝得侯爷回心转意,将樊望的军队歼于洛阳城下,与四方共尊当今天子,那陛下与皇后便可高枕无忧了。”
李鹤这话说深藏陷阱,也只能忽悠一下小公主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就算沈度同意了,他领兵到洛阳城下与樊望的军队对战,背后的洛阳城可肯向他开放?他只会腹背受敌,无数人恨不能他死在城下。所以沈度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而李鹤想要的也不是沈度同意,他只是要让安乐公主对冀侯彻底死心而已。
姬央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因为太想要了,所以忍不住心存侥幸,她总是要为她父皇母后争一争的,也是为她和沈度的将来搏一搏。
“我们去并州,如果事有不济,我和你一同回洛阳。”姬央道。她的眼神很认真,即使李鹤劝阻她也不会听。
而李鹤也没有劝姬央。因为在他看来姬央继续跟着沈度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沈度想护着姬央,可她毕竟是苏后的女儿,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后的女儿,身上自带妖气,何况她生得那般美,是不容于世人的那种美。沈度的将领绝对不会同意姬央成为沈度的皇后的。
一旦将来姬央得势,那些曾手染过她父母鲜血的将领将来会如何?谁也不会希望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存在,所以肯定会逼沈度杀姬央祭旗的,以示与前朝的彻底割裂。
而且信阳外面已经有有心人在造谣了。将姬央的善妒和心狠手辣编造得头头是道,连沈樑的死都说成了是姬央出的手。
外面那些百姓如何能知道真假,一听这个故事,很自然就相信是继母要害聪慧的嫡长子,而王八娘的死也传成了是姬央逼死的,故事里将王八娘传成了天仙,说是冀侯心爱却忌惮安乐公主而不能宠爱,冀侯一走,安乐公主就逼死了王八娘,逼反了王成。
这全是无稽之谈,连先后顺序都搞反了,但是大家就只喜欢听这些阴谋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无论是沈家还是天下最终怕都容不下她一个天真的女子。
所以姬央继续留在信阳,等待她的也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这一次去并州,很可能将是生死之别,再不复昔日回洛阳时那是回家,这一次若是从并州回洛阳,很可能就是赴死了。
姬央身边那许多人总是需要安排的,玉髓儿等人她一个也不能带,罗姑姑等人也需要养老,若天下大乱,也只有益州因为蜀道难而偏安一方。
这件事交给玉髓儿她们几个小丫头肯定是不行的,最后能挑起大梁的还是只有老姑姑。
罗女史听得姬央之言后,沉默了片刻才道:“亡国帝女少有苟全者,公主的担忧我明白。公主走后,我便带着玉髓儿她们前去益州。还请公主万万惦念着我们一些,我们在益州等你。”
罗女史让姬央惦念她,其实就是怕姬央做傻事儿。
姬央抱了抱罗女史,“姑姑,玉髓儿她们不懂事,你一定看着一些。若是遇到好人家,就做主把她们嫁了吧,嫁妆我都给她们备好了。”
罗女史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她心里从没这般恨过苏后,若不是因为她,眼前这么好的小女孩儿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我知道。”罗女史亲自从角门送走了姬央。她劝不动姬央,天真的小公主固执的时候谁也劝不动。她可以为沈度带着几十个人就敢在暴风雪天气里闯入鬼山河,而为了生她养她的父母又怎么肯苟且偷生。
沈度入并州,大败王成,擒而斩之,如今正屯兵上党的壶口关,扼并州之制高点,出壶口就能直驱中州的重地魏郡邺县。
而姬央穿着男装,风尘仆仆的地赶到壶口关时,却发现她想见沈度一点儿也不容易。
先是军营门口的小兵不相信姬央就是安乐公主,姬央一路急着赶路,又因为进入并州后沿路并不太平,她身边只带了李鹤和四、五个虎贲军,为了安全是怎么丑就怎么装扮,也难怪那小兵认衣裳不认人。
姬央又不愿意浪费时间跟那小兵纠缠,双方正互不相让时,幸亏姬央看见了一个熟人。
“张耿。”姬央大叫道。
张耿看了姬央好几眼才认出姬央来,“公主?”
姬央快速地点了好几下头。
“你脸上怎么吊了那么大个痦子?”张耿看着就觉得好笑。
姬央这才想起这事儿来,伸手从脸上使劲儿一扯,将鱼鳔胶黏上去的痦子给扯了下来,脸皮都差点儿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