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出来的时候,沈竞没有想太多,直到周围几个旅客的目光都投到他们两身上的时候,他才猛然间觉得不对劲,口罩上面的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
“很兴奋,”程越墨镜后的眼睛也笑出了两道小卧蚕,“比我想象中的舒适。”
周围的旅客继续盯着他两看,还有三个女生交头接耳小声窃笑,笑完以后就掏出手机装作自拍的样子偷拍。
这些拙劣的小伎俩很快就被程越识破,拽着沈竞走到隔壁一节车厢。
程越大概是整列地铁里唯一一个在下雨天戴墨镜的男人,一个大叔抬眸看到后忙不迭地起身拉了拉他的手腕,“来,这边坐。”
程越扭头看他,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站着挺好。”
“不好意思,”大叔退后了一步,尴尬笑笑,“我以为你眼睛看不见呢。”
沈竞噗嗤一声笑。
“我看起来很像瞎子吗?”在大叔走后程越凑在沈竞耳边小声问。
“不光像瞎子,还像个二百五,谁大冬天的穿这么少,裤子还带个破洞。”沈竞指着他的裤腿说。
“我哪知道还有坐地铁这种流程!”程越冻得双腿失去知觉,出地铁后直接挂在了沈竞身上。
沈竞弯下腰,问:“要背你吗?”
“你背得动吗?”程越扒着他的肩膀轻松一蹦,沈竞膝盖一软,向前栽了两步,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发现脊椎的针刺感无比强烈,疼得完全直不起腰。
见他站着不动,程越立马蹦了下来,“背不动啊?”
沈竞疼出一身冷汗,扶着后腰揉了好几下疼痛都没有缓解才坦白道:“腰有点疼。”
“怎么又腰疼了?”程越将手探进他的毛衣里替他揉了两下,“严重吗?”
“还好,就是前阵拍戏扭了一下。”沈竞运了口气,后背的针刺感还是没有减弱,今天他没有贴肌内效,感觉后背的肌肉比平常更酸了。
“晚上给你按个摩,疏通疏通经络,”程越心疼地替他揉着后腰,“跟你说拍戏的时候别太拼了,不舒服要跟导演组说出来,你就是这样,老死撑着干嘛呢。”
“那总不能让那些一线大牌在一旁等着我恢复吧,大家都那么忙,万一耽误了他们的行程,损失不可估量,我不想拖累别人,不想被人说矫情事儿多,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树敌。”沈竞看着他的眼睛,没再继续说下去。
程越自知拗不过他,也不反驳,“回去给你揉。”
沈竞没有说的,其实就是他内心深处一直未解的疙瘩,他不知道要怎么跟程越说这个事情。
跟程越的感情越深,这个疙瘩就越大,最近在拍戏期间,脑海里也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程越家世显赫,不论是在娱乐圈中的地位还是经济实力与自己都相差悬殊。
从认识到现在,似乎都是对方在帮助自己。
他以前是没觉得自己这样平凡过一生有什么不好,但今后要跟程越一起度过下半辈子,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不能老依赖着程越,让程越为自己付出,自己也要努力跟他站到同一个高度,这样才配得上程越的喜欢,对得起信仰这两个字。
现在自己已经拥有大把大把别人可望不可即的优质资源,若还不珍惜真是有愧于公司的栽培。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所有替自己努力奔波的人考虑,为那些一直守着自己,盼着自己能带出新作品的粉丝考虑。
他轻声地叹息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拍戏似乎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肩上的压力一直都在,越来越重,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似乎再也无法卸下去了。
两人到家后,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桌上有张留言条,是老妈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