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娴与重新握住她,声泪俱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阿姐出了事,我却帮不上忙,我求过母亲,可母亲更恼了,将我禁在了屋里,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法子……对不起阿姐。”
她说着垂下头,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女孩看似瘦弱,但是劲儿不小,攥得她很紧。
姬玉瑶只好作罢,温柔地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何况……是我连累了你的亲事。”
姬娴与抹了把泪,哽咽道:“瞎说!我才不在意什么亲事呢,我只要阿姐好好的。再说这也并非阿姐本意,我最了解阿姐,你才不是旁人说的那样,谁不知道那霍显作恶多端,又与父亲不睦,定是他有意坑害!”
她说时忿忿不平地捏起拳头。
小姑娘目光灼灼,当真满心满眼都是她阿姐。
这个三妹自幼被林婵捧在手心,可半点没有沾上林婵的骄横无理,待人宽和又真心,对姬玉瑶这个嫡姐更是好到没话说。
姬玉瑶表露出适当的感动,道:“你的心意阿姐知道了,可你今日来这里,母亲知道吗?小心她又罚你。”
林婵是不喜她们姐妹走太近的,她总说姬玉瑶命格犯冲,会牵连到姬娴与,故而百般阻挠。
可姬娴与并不在意,道:“我适才听到母亲吩咐人来让阿姐搬回去,嬷嬷应当就在路上了,我只是脚程比她快,提前来知会阿姐,过会儿我就同你一道回去。”
说罢,她又开始呜呜咽咽,“阿姐受苦了……”
那张漂亮的脸蛋皱成了包子,姬玉瑶被她哭得脑仁直跳,险些绷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在这个情形没持续多久,果真就如姬娴与所说,林婵派来传话的嬷嬷到了。
姬娴与总算止住哭泣,姬玉瑶迫不及待地带着箱笼随之搬往沐秋苑。
婢女引她进门,却并不是从前那个屋子,而是连着沐秋苑后的别院。姑娘大了,都是要分出来独住的,也就是姬娴与还尚未及笄,依旧在林婵眼皮子底下住着。
这别院虽比角苑宽敞许多,但因久无人居,攒了一地落叶,院子里的人受林婵耳濡目染,对姬玉瑶态度很是冷淡,只道:“夫人跟前差事重,姐妹们腾不开手,大小姐身边的丫头看着伶俐,这些小事当是能办好的。”
姬玉瑶但笑不语,对上丫鬟略显不耐的神态,识趣道:“自然是服侍母亲要紧,我这里不打紧。”
婢女似笑非笑,心情预约地昂着头颅出去了。
碧梧则神色恹恹,这院子不大不小,收拾起来相当费劲,可她亦不敢开口使唤沐秋苑的下人。
即便是做丫鬟的,也分三六九等。伺候老爷夫人的是头一等,相反,大小姐身边的则是最次等。
可能如何呢,怪只怪大小姐命不好,她的命也不好。
碧梧认命去收拾屋子,窗牖甫一推开,厚厚的积灰便漫天扬起,只听窗外几个婢女抱着扫帚低声闲聊:
“大小姐可真有脸,搅黄了三小姐的亲事,还敢搬来夫人身边。”
“可不是,夫人午膳都少用了半碗饭,大小姐在一日啊,咱们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
“怪不得说是扫把星,快嫁出去吧。”
“那我们离她太近,会不会沾上晦气?我听旁人这么说的……”
声音虽低,却一个字一个字从窗外飘了进来,叫人听了个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碧梧听清了,姬玉瑶自也听清了。
她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想笑,然转身却见碧梧红着眼欲要安慰她,于是稍顿片刻,露出个没所谓的笑,说:“我无碍。”
说罢,姬玉瑶捧着那顶紫金香炉,神情自若地擦拭起来。她确实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可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反倒让碧梧脑补出一万种心酸,只觉愈发凄凄,唇齿溢出一声惆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