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见状,只以为姬玉瑶果然不知,于是说得愈发卖力,“那舞姬与老爷并非什么露水情缘,据我所知,老爷在进京之前便同你生母拜过堂成了亲,只是后来为娶恩师之女,才想同她断了关系,可没想到你生母那时已有了身孕,偏偏夫人生了场大病,大夫说她往后再难有孕,她极度伤心之下,才在你生母诞下你之初将你给抱了回来,她对老爷提出的要求,便是要你母亲再不能出现在这世上。”
姬玉瑶闻言,脸色却变也不变,只含笑道:“姨娘委实辛苦,藏着这么大秘密还得装作不知。”
这时朝露从小径赶来,兴奋道:“小姐!林婵和那万嬷嬷到了,正往这儿赶呢。”
姬玉瑶敛眸,便也不欲再同顾柔耗,当即便要松开手,顾柔似有所察觉,大喊道:“别、别松手!我还知道,我还知道你生母当初怀的是一对双生子,你本还有个孪生——”
话未尽,顾柔忽地一顿,转而看向面前的少女,忽然想起姬云蔻前些日子偶尔念叨的:
“同那霍显定亲后,姬玉瑶整个人都变了,从前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果然就是装出来的。”
可对装了十几年柔弱的顾柔来说,她太清楚姬玉瑶那副胆小怯懦,柔弱无辜的模样才是真的,那是长年累月孤立无援才养成的性子。
可眼前人从眸底便透出了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比从前更灵动的表情里表露出来的却是更冷漠的情绪。
而且,姬玉瑶何时能有这么大的劲儿,她那身子骨可是被人一推就倒。
这时再回想孙嬷嬷当日委屈至极的辩解,她当初只当是天黑雨大,孙嬷嬷一时不查绑错了人,可试想在姬府内院绑人,若是错绑成了丫鬟小厮,平白少了个人,管事焉能不报?
倘若孙嬷嬷所言无差,她当真将人捆了丢进湖里,那眼前这个……
顾柔脑袋里“嗡”地一声,仿佛有条弦崩断,振得她一时回不过神,只不可置信地看着姬玉瑶,“你——”
像是洞悉了顾柔的想法,姬玉瑶顿时愉悦地笑起来,却在这时陡然松了手,顾姨娘似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叫喊都忘了。
湖泊惊起浪花,很快又归于平静。
霍显抬眸瞥了眼天色,他倚在长榻上,指腹抚摸着手腕青筋处一只突出来的小蛊虫,像是安抚似的,道:“继续说。”
篱阳正要开口,一旁的南玉就已经合起卷宗,激动道:“我来说我来说!那刺客很快便落了网,据说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娃呢,人就看押在云阳府衙的大牢,审讯数日未果,都打算拉出去斩了,却在行刑前夜被劫了狱!”
南玉抑扬顿挫道:“说劫狱有些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屠狱才对,来人几乎是血洗了整个看押点——奇怪,这么大的案子,当初怎就没消息了?”
篱阳说:“先帝病重,劫狱案时正是立储君之际,京中风起云涌,哪有心思关心这个。”
篱阳看向霍显,才继续说了卷宗上没有的记载,“这案子至今还是桩悬案,不过有传闻说,是催雪楼所为,只是碍于没有证据,只得草草罢了。”
话音落地,南玉的眼皮下意识一跳。
这是一种条件反射了。
寻常江湖帮派大多不掺和朝廷之事,与锦衣卫也互不干涉,可唯有这个催雪楼,多次与官府起冲突,甚至已经与好几桩官员刺杀案牵扯上了关系,偏偏这个组织在民间口碑极好,百姓更是称其为惩治贪官污吏的“活菩萨”。
大抵锦衣卫的名声有多坏,催雪楼的名声就有多好。
南玉曾在一桩侦查任务里与催雪楼交过手,险些没能活着出来——可还不如死在里头,因他出来时,连底裤都被扒掉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了,是以往后他再听到这三个字时,总是有一些奇怪的反应。
还是在霍显摁着他把“催雪楼”这三个字抄了三百遍,这症状才稍稍转轻了些。
只是他因此对催雪楼怀恨在心,这些年多有打听,于是说:“好像是听说那病秧子身边有个姑娘,随身带着,护得可紧。”
篱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怔道:“病秧子?”
南玉咬牙切齿:“催雪楼楼主,谢宿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明明定时了,垃圾jj把时间抽成了0!这次不能怪我qaq(轻轻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