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像只鹌鹑,道:“……是!”
霍显让南月滚了,才往内室去。
姬玉落慢吞吞跟在后面,推门进去时,红霜正穿着她的衣裳坐在妆台前,听到动静往起身迎来,“小——”
红霜面色大变,看看霍显,再看看姬玉落,登时明白过来,怕是出师不利,羊入虎口了,于是红霜袖口里的匕首就亮出来了。
姬玉落走到两人中间,拦住了她无异于以卵击石的举动,道:“先出去吧。”
红霜犹疑,却还是依言退下。
内室静了下来,只剩他和她。
两两相望,霍显这样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姬玉落下意识要摆开架势,却见他笑了下,走到桌边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你应该不想再打了吧?”
姬玉落思忖一瞬,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上前落座,却没有去碰面前的茶。
霍显看出她对自己的警戒,道:“此前种种试探你也并非一无所有,我若真想做什么,你早就进了大狱,今夜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姬玉落当然知道,这也是她存疑之处,“霍大人想要什么?”
往日的矫揉造作尽数消散,此时她眉眼冷冽,一板一眼,温柔不装了,可怜也不装了,破罐子破摔的姿态甚至还很高傲,半点“人为刀俎”的惶恐也不见。
霍显露出点笑意,有点痞:“‘霍大人’……?夫人这撇清关系的态度真让人伤心,我就不能是怜香惜玉么?”
姬玉落只定定看他。
霍显收了笑,茶盏也搁下了,神情摆正,透出凌厉,很像方才训斥南月的样子。他道:“你和富春堂是什么关系?与九玄营又是什么关系,你认得宁衡?”
姬玉落眉宇下意识颦起,转瞬又松开,似答非答道:“我要说没关系,今夜只是恰巧路过,大人可信?”
霍显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她不知九玄营,也不认得宁衡。霍显紧接着问:“今夜是谁让你去救人的?”
姬玉落不言,只用指甲刮着杯盏上的花印。
霍显道:“没关系,咱们换一个问题。姬家大小姐,和三年前的云阳府衙刺杀案有什么关联?”
姬玉落不言,霍显的问题便一个接着一个抛过来:
“当日屠狱之人可与催雪楼有关?”
“既然如此,你今夜救的人,背后可是催雪楼?”
“你和赵庸,又是什么仇什么怨?”
姬玉落把玩茶盏的动作停住,慢慢勾起唇,看向霍显:“霍大人这么好本事,做什么锦衣卫呢,去茶楼说书岂不快哉?”
霍显颔首:“倒也是个好路子,可惜我这手太脏,不敢侮了笔墨——我若是将你在城门口吊上三日,会有人来救你么?”
姬玉落对上他的目光,说:“那得试试才知道了。只是大人当日明知宫里行刺之人是谁,却诬陷他人瞒天过海,你对赵庸也没那么实诚,而且……欺君之罪,不要掉脑袋吗?”
霍显只淡笑着,目光从她那双狡黠的眸子落在那张张合合的唇上。
死到临头,还挺硬气。
“这么说来,我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就不求了,姬小姐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便可。”
他停顿了瞬,字字清晰:“你师承何人?”
姬玉落也没料到他这般神情严肃,问的却是这个问题,不由一顿,而后防备地拧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