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已将灌了雨水沉甸甸的蓑衣的褪下,甩了一地的水,环视一圈道:“对,什么情况?”
堵在门口的锦衣卫你看我我看你,心道对个鬼,偌大京都大海捞针一样找人,最后顺着踪迹摸到了郊外的一间宅子,人影没有,倒是有滩血,那血量瞧着便是冲着要命去的,莫说镇抚,他们都当即慌了。
当下世道不太平,夫人一个年轻女子,若是遇上歹徒劫匪,这滩血十有八九是她的!镇抚脸色难看,他们也不敢懈怠,冒着大雨沿途搜寻,只找到一具男尸,最后才找到这间客栈。
但眼下看,夫人挺好,不好的另有其人。
不待姬玉落说话,掌柜的听这几人大人长大人短,又看那几身眼熟的飞鱼服和绣春刀,是故忙说:“大人,几位大人救命啊!这两人是绑匪,要谋财害命啊!”
几位:“……”
那小二倒是不说话,空气里漫出一阵骚味儿,是他尿了裤子,霍显朝他腿间的木著看了眼,才吩咐道:“今夜雨大,在此处暂作歇息。”
锦衣卫纷纷应是,得亏没再让他们冒雨前行,好在客栈虽破,房间却不少,是故纷纷挑了屋子,又开始搜罗起食物和热水。
食物有倒是有,但都是生的,有人下厨,朝露便巴巴跟了过去,看着火。
掌柜的目瞪口呆,见状心下拔凉,原来是一伙的!
霍显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姬玉落抬了抬下颔,指向地上两人,“黑店,这两人企图下药,被朝露拦了。”
明眼人见状都能揣测出来龙去脉,霍显问的并非此事,但身上湿得难受,他朝楼梯走去:“上去说。”
木质的楼梯有些年头了,两个人一齐踩上去甚至有些摇晃,仿佛下一刻就会塌。
这客栈确实没什么生意,空置的几间房都脏乱得很,门缝里的蜘蛛网都没打扫,只有那一间“上等房”是打扫过的,估计是特意为了钓客人。
这么一看,说这是上等房好似也不为过。
到了房里,霍显把外袍脱了挂在木架上晾,没有炭火也不知明日能不能晾干。
他那帨巾擦着里头的衣裳,额前两绺短发被雨打湿,道:“说说吧,周赋是你杀的?”
姬玉落挑眉,“不愧是镇抚大人,知道的还挺快。”
霍显笑了下,方才找到周赋的尸体时他大抵就知晓她老远往郊外跑什么了,互相客套道:“哪里,比起玉落小姐的本事还是略逊一筹。”
他指的是姬玉落先找到人,还顺带把人杀了的事,他又问:“周赋交代了什么?”
定然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姬玉落才能毫不犹豫要人性命。
雨里冻了一遭,霍显的唇泛着白。
姬玉落没坐,倚在桌角,歪头打量他擦衣裳的动作,目光定在他唇上,莫名想起那夜半醒不醒时的事,她后来又睡过去了,醒后回想起来,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自己做了梦。
思及此,姬玉落眉心微蹙,为搞不清真假而感到心烦。
这种心烦只在清醒时冒出来过一瞬,现在却觉得这种情绪在被无限放大。
霍显久久没等到回答,勉强擦干胸襟后抬头瞥了一眼,就见姬玉落用那种冷森森的目光盯着他,像雨夜里的风,漫不经心,又有点凶。
他了然颔首,把帨巾丢在一旁,往椅背上靠去,说:“啧,玉落小姐,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最讲道义么?这事说好了一起查,你完事了把人杀了,还打算藏着掖着?”
姬玉落没打算藏着,但被他这么一说,冷哼了声,“那又怎样?”
她顿了下,又问:“你们办什么案子?又丢银子了?”
诚然,姬玉落问的很是真心诚意,但上次库银的事多半就是催雪楼做的,是以这话听得不免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
霍显简直要让她气笑了,两手往胸前一抱,“搜寻丢失人口,算不算差事?”
“谁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