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一跃而下,却发觉这里根本没有三千人,至多也不过三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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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山空,蜀地连降了几日的大雪,枯败的山林白雪皑皑,夜色都要比平时明亮。
这里有一种诡谲的宁静,萧骋带走了三千人似乎没有造成多大的动静,士兵们一如既往操练、巡查,他们对营帐里少了几个人漠不关心。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继续,就连霍显都安分得很,再也没有折腾出什么动静。
“大公子不必忧心,待国公拿了宁王的人头,届时我们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好。”
侍从站在山坡上,看着前方背着手的萧元景,说:“国公与公子情同父子,他并非对你有疑心,只当下局势紧张,难免要更加谨慎,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他自不会亏待您,也还请公子理解国公的难处。”
萧元景没有应声,萧骋虽走了,但留了一个侍从给他,说不好是监视还是保护,毕竟赵庸从始至终都对萧元景似信非信,比起萧元景,他反而要更信任霍显一些,隔三差五着人请他下棋对弈,倒真像是一对真父子。
这种情况下,霍显倒是安然无恙,萧元景却要孤身防着赵庸暗下黑手。
也真是离谱到可笑。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赵庸那样心思通透,怎么就对霍显这种把狡诈写在脸上的人高看一眼,他也并非就完全信任霍显了,但即便猜忌,似乎也对他十分纵容。
萧元景闭了闭眼,隐隐有些为自己的引狼入室感到懊悔,但下一刻又会想到长安。
他就这样在来回拉扯里痛苦着,夜夜都不能安睡。
可眼下,另一种巨大的恐惧包裹着他。萧元景看向四周白雪皑皑的群山,那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他有一种太糟糕的直觉。
他握紧拳头,说:“你感觉到了吗?”
侍从不解,“什么?”
萧元景的心越跳越快,他在那松拳的瞬间做好了抉择,倏地调头就走。
侍从在后头没有喊住他,他越走越快,索性跑起来,直往内营冲去,这一来难免引起警惕,猛地就被士兵摁在地上。
士兵不管萧元景是什么身份,只严格执行命令,怒喝道:“没有传唤不准入内!”
萧元景挣扎,“放开!我要见赵庸,耽搁了紧急军情,你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闻言,士兵显然有些迟疑,其中一人道:“我去请示。”
然而他刚转身,就逢一人从远处来,是霍显。霍显刚从赵庸的营帐里出来,他身边跟着赵庸身边的内侍,是引路也是监视,但士兵对霍显的态度显然更和缓一些,毕竟在赵庸那里他确实是贵客的待遇,是以稍稍拱手道:“霍大人。”
霍显颔首,萧元景还被摁在地上,他正仰头冷冷瞪着霍显,霍显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唇,像是没看到一样,说:“义父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报吧,再说,真有什么要紧事,萧大人又是从何得知?难不成,你与外头的人有联系?”
士兵脸色微微一变,他们对此敏感极了。
萧元景也剧烈挣扎起来,气急败坏道:“霍显!”
霍显忽然笑起来,“玩笑而已,这里森严壁垒,萧大人如何与外头联系?你们下手这么重,小心将萧大人摁坏了,回头如何与国公交代?”
几人犹疑之下,才将萧元景放开。
萧元景拍了拍长袍,平复了下呼吸,抿唇深深盯了霍显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霍显亦是没说什么,只提步跟上。
明月当空,将雪地上的人影拽得很长。
霍显与萧元景的营帐就隔着两个哨塔,难免同路,萧元景走在他前头,始终提心吊胆,他谨慎地盯着雪地上的影响,努力与他拉开距离,可身后的人就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任他如何快慢,都能不疾不徐地跟上。
萧骋斜着眼,时时注意着不让他靠近。
而就在他这般谨慎时,忽然“砰”地一声,侍从没有跟上,他直直栽倒在雪地里,脖颈插着半根树枝,口吐血沫,眼珠瞪得老大!
萧元景的反应已然很灵敏,他没有过去查看,而是转头就跑,这里是营帐和营帐之间,是哨塔的盲区,他必须跑到开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