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刚要开口相询,只见老夫人正朝她们走来。楚璧竹一身深紫红的丝绒旗袍,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款式简单大方,四周是以大颗的金刚钻组成,中间镶了一颗极大的绿宝石,色泽碧绿,踏实深沉,却又极玲珑剔透,显得很是光彩照人。
见了她过来,楚璧竹笑吟吟地道:“靖琪小姐,你可来了。”左右打量了她一番,又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好像又消瘦了些?莫非是丫头们没有好好伺候?这般怠慢贵客,我定饶不了她们!”
段老夫人当真对赫连家恨入了骨髓,否则以段老夫人的风度断然不会如此刻薄尖酸。想到此去之后,这里的一切皆与她无关了,她又何必失了场面呢。赫连靖琪站在下首,盈盈而笑:“靖琪只是思乡情切而已,老夫人又岂会不知呢?”
楚璧竹笑了笑,眼光移到厅中央,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靖琪小姐,你觉得呢?”赫连靖琪心中一抽,就像有人拿着针在心上一针一针地扎,细细小小的,不见血,唯有连绵不绝的疼而已,但脸上却是从容地应对:“谁说不是呢?老夫人。”
到底如了段老夫人所愿!他与她断了所有的关系!
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唯有她知!他身上的这套黑色燕尾服与她当年在安阳成婚那日的毫无二致。他这是要让她痛,不是吗?恨一个人,连折磨她也是一种乐趣!
赫连靖琪捏紧手绢,按在胸口,压抑那里翻腾的难受,一手却状似不经意轻拂鬓角:“靖琪在这里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了!”
沈冉清这时含笑过来道:“老夫人,曲家老太太正在找您呢!说是要亲自恭喜您。”转头示意双宝去搀扶老夫人到东边的曲太太那里。望着老夫人远去,这才转了头道:“靖琪小姐,高夫人她们方才还问起你呢,我带你去与她们打个招呼,她们那里正好三缺一呢!”
看来沈冉清是特地过来与她解围的。赫连靖琪低声道:“司令夫人,谢谢您。”沈冉清朝她笑了笑,心里头也不明白为何总是怜她。拉了她的手,往西边的休息处去:“我这几日忙得天翻地覆的,也没有去瞧瞧你。
你若是有什么缺的,就打发小香来告诉双宝便成了。”
桌上三人,有两人倒是认识的,便是前段时间经常一起打牌的高夫人和林夫人,另外一人倒从未见过,看衣着打扮,非富则贵,估计也是南部将领的夫人。
沈冉清将她按在椅子上,笑着道:“来,你先与高夫人她们打几圈。”又转头笑吟吟地叮嘱另外几位夫人:“不要趁我不在就欺负人家靖琪小姐。”那三位夫人都嬉笑了起来:“不敢,不敢,司令夫人。”
赫连靖琪亦扯了个笑容,浅浅淡淡的。人到了绝境,原来还是能笑的。玩了两圈,高夫人与林夫人扫了扫不远处,压低了声音:“看见何军长的那个新夫人了吗?”林夫人似笑非笑:“如此年轻貌美,要不看到亦难啊!”赫连靖琪倒是不认识的,只顾瞧着自己手里的牌。
高夫人叹了口气:“想当初何夫人也贤惠大方,如今……”另一位权夫人打了一张条子,冷哼了一声:“男人啊,有几个不偷腥的。莫看我们老权老实的样子,外头亦不知道藏没藏着?”原来到处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场面。
赫连靖琪手一动,从丫头手里接过一杯温温的茶水已经一半倒在旗袍上了。丫头赶忙拿着手绢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赫连靖琪淡淡地道:“不用擦了。”又朝高夫人等欠了欠身,颇为歉意地道:“要不,另外找一个人替我吧?我去换件衣服。”高夫人等人自然客气地连声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