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我觉得有必要在去完成之前先告诉你的私事。”石锐露出坦然的微笑。
魔术师顿时被这句话点燃了好奇心。他一直在等待更进一步地走进石锐内心的机会,而这句话几乎等于是石锐默许了他的靠近。“你等等!”他从床上站起来,“我先去刷牙,我们先吃完早餐再去客厅里详细谈。”他觉得现在这种衣冠不整的状态并不适合谈“正经事”。
石锐望着心急火燎跑出卧室的背影摇了摇头。他站起身,穿戴整齐,心不在焉地洗漱了一番,然后和魔术师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饭。直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的那一刻,他仍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把这段过往告诉魔术师是否正确。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犹豫,魔术师挺直了腰背,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我准备好了。亲爱的,你可以说了。哪怕你真的是外星人的后裔,我也可以接受!我爱你,并且会一天比一天更加爱你!”
冰蓝色的眼睛里透出无比的真诚。石锐的心思动了动。他靠近魔术师,按住他放在大腿上的手,伸出舌头,从颈侧一直舔到魔术师的耳后。
“那杀人犯呢?如果我是一个杀人犯,你还打算继续和我在一起吗?”他在魔术师的耳边吐气。
魔术师的背脊僵了僵,然后身体突然放松下来。他将身体靠在石锐的肩膀上,回过头微笑着说:“我不相信你会毫无理由地夺取一个无辜者的性命。锐,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我会永远为你‘买单’的。”
石锐垂下视线。
“那是我的妹妹,孪生妹妹。”他在隔了许久之后说。
似乎是感觉到了石锐身上深沉的悲伤,魔术师亲吻了一下他的下巴。“说下去。我保证做一个最合格的聆听者。”
石锐笑了笑。
“我说过我一生下来就在接受最严厉的训练。我的妹妹也和我一样。在生命的前十多年中,我们必须掌握母亲传授的各种技巧并完成每一阶段的训练目标。因为我们中的一个将会在成年之后继承母亲的地位,成为一个特殊宗教团体的首领。我们的教派已经有一千两百多年的历史,虽然宗派复杂,也经常受到当权者的打压,却一直顽强存在至今。教派的首领,男子都被称明王,女子则被称为无生老母。每一代的首领都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唯一的问题是,明王与无生老母不能同时存在。也就是说,我和妹妹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继承首领的位置。”
“那剩下那个呢?”魔术师隐约觉得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最后会有一场决斗,只有赢的那个才能活下去。”石锐的声音淡漠得可怕。
魔术师不禁皱了皱眉。“所以说,你是在未成年的时候被你母亲着胁迫杀了人?我不认为这是你的过错。”他翻转手掌,牢牢握住石锐的手。
“不。我才是输了的那一个。”石锐叹了口气,对一脸惊诧的魔术师笑了笑,“虽然只比我小没几分钟,阿宣的个性却和我有很大的不同。我生来冷漠,除了母亲和妹妹对谁都亲近不起来。而母亲不但是我的师父,还是一教之主,我对她敬佩多过孺慕。只有阿宣,她根本不在意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还时时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我那时觉得,能从妹妹身上感觉到一份亲情,是我唯一还活着的证据。所以从小到大,我都让着她,护着她,哪怕畏惧于母亲的威严,还是极力帮她在训练中偷懒。在知道我们两个也许只能活下一个的时候,我没怎么想就打算把这个机会留给她。我要是活下来,将来没有人会走进我的心,我也不会靠近任何人。阿宣不同,她要是活下来,一定会活得比我精彩,而且她也一定会记得我一辈子。”
石锐语调平静,魔术师却听得胆战心惊。虽然明知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是石锐,他却几乎不能忍受石锐曾经有过放弃自己生命这种想法。唯有牢牢握住这个人的手,感受从手心中传递过来的热度,才能让他稍稍感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