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七章

我还没摁住她 星球酥 6388 字 10个月前

“她昨天晚上骗我的时候,抱在我怀里,说她喜欢我,我被骗得团团转。”秦渡喘着粗气道:“小姑娘脑筋有问题,问我知不知道保研捷径,我随口说了两句……”

陈博涛:“保研捷径?就是每个大学的固定大学传说保研路和保研寝?”

秦渡嗯了一声。

“……”陈博涛由衷道:“这他妈到底在想什么。”

“为了让室友保研……”陈博涛窒息地说:“……这也太……太可怜了,你没有爱她吗。”

雨刮咯吱刮过那辆保时捷车窗,雷声轰隆穿过天穹,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我求求你,”秦渡近乎崩溃地道:“我求求你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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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药不同于割腕。

秦渡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去寻死。同样不晓得昨天甜甜的小师妹到底是不是在骗他。秦渡心痛如割地觉得这是临时起意又是蓄谋已久,像是一个叫许星洲的六岁的小女孩准备去死——不管这世界上,这个叫秦渡的二十一岁男人有多爱她。

秦渡理智上,其实不怕。

许星洲一个没背景的大学生,在没人掩护的情况下,在秦太子爷的手下甚至逃不过三个小时。以秦渡的人脉,手里的天罗地网一张开,许星洲只要没跑到云南,基本上五六个小时就能找到人。

可是他的心里怕得要死,连手心都在出汗。

秦渡下了车就冲进雨里,南区宿舍的上坡尽头,东南飓风吹得他几乎跑不动——好在四栋并不远。

四栋是纯女生宿舍,不是鸳鸯楼,秦渡刷不开门禁,且因为形态可疑,被胖胖的宿管大妈拦了下来。

胖胖的宿管大妈:“小伙子……”

“……有学生出事了,”秦渡发着抖道:“312宿舍的许星洲,我是她男朋友。”

然后他在宿管大妈惊愕的目光中,把自己身份证和银行卡压在门口,挤进了女生楼。

——那是许星洲在f大居住了两年的地方,却也是秦渡第一次进,学校这一群老旧的本科生宿舍。

宿舍楼旧旧的,走廊狭窄,采光不好。墙上贴着瓷砖,一条道上尽是潮湿的开放式铁窗,在天顶上晾着湿漉漉的衣服,有力气小的女孩子洗了衣服拧不干,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秦渡跑上三楼。

天穹落雨不绝,312宿舍门前的露天走廊全是积水和鞋印,窗台上几双晾了许久的鞋子,橡胶都灰了,可是其中又有几棵小盆栽,上头端端正正贴着纸条:‘新闻1503许星洲’。

——她是那么认真地活着。

就在这样逼仄平凡的宿舍里,这种平凡而绝望的现实里,热烈得犹如水中燃烧的莲花。

秦渡发着抖拍312宿舍的门,拽着门把手晃,大声喊道:“许星洲——!”

里头没有半点声音,秦渡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扇门前片刻,才想起要去找阿姨拿钥匙。他甚至连他没有许星洲宿舍的钥匙这件事都忘了,而这个门无法暴力破坏。

他刚准备下去……

那个拦住他的胖阿姨就拿着一大板钥匙,扶着膝盖爬了上来。

“小伙子,”胖阿姨气喘吁吁道:“侬等一下嘛,勿要急,阿姨拿个钥匙。”

秦渡那一瞬间,觉得肠胃都绞在了一起。

宿管阿姨开了门。

初春梅雨不断,雨天格外潮闷,女孩们的宿舍里有一股经久不散的温暖霉味儿。

靠窗的那侧床桌搬空了大半,挂着粉色床帘,桌前贴着宇宙兄弟海报和nasa贴纸,专业书在桌下堆得高高的。在书和海报中间,许星洲软软地趴在桌上,面色苍白如宣纸,嘴里咬着自己的头发。

秦渡要死了似的,拼命把许星洲抱在怀里。

他的星洲身上几乎都没有温度了,她是淋了雨过来的,身上却干了不少。面色白得犹如冰雪,口唇发绀,连眼角都是青的。秦渡沙哑地呼唤她的名字,许星洲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春雷轰隆炸响,穿过连绵群山。

秦渡发着抖,以手背试他的星洲的呼吸。

女孩的呼吸微弱至极,如同下一秒就要没有了一般,人也轻轻软软的,让人怀疑这样的身量怎么才能如此坚强地、孤身一人活在世间。

那一瞬间,秦渡几乎以为许星洲会在他的怀里咽气。

什么不紧张,什么五六个小时就能找到,秦渡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这世界的风声,他周围鼎沸的人声,都与他隔着山海。

许星洲是他断了线,又捡回来的风筝。

秦渡抱着许星洲不住抽气,像是忍着泪水,半天心口剖肉般地告诉自己:

“找、找到了……”

——找到了。

他的夏花,他的春日,他一生的柔情。

他沉重柔软的责任,他一辈子的在劫难逃。

-

…………

……

车窗外车水马龙,人间百态。

暴雨之中,急救车哔啵哔啵地呼啸而过。

一个医生将许星洲从担架床上扶了起来,拆了个压舌板,扶着这个瘦削苍白的姑娘的肩膀,强行将压舌板塞进了许星洲嘴里。

“babski征阳性……”医生训练有素道:“瞳孔缩小,光反射迟钝,血压9060,典型安眠药中毒。”

另一个护士嗯了一声,然后往板子上记了两笔。

医生低声道:“……又一个。”

然后他压着许星洲的头让她前倾,她还在昏迷,那医生的动作称得上麻利又直接,将压舌板往里捅了捅,观察她的口腔黏膜。

“黏膜完好,”年轻医生道:“话说这是这个周的第几个了?”

护士想了想道:“安眠药的话,是第一个。”

年轻医生微一叹气,给许星洲套上了浅绿色的氧气面罩。

担架床上的许星洲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全然没了平时的秾丽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