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结束前,茅茅中有近7000人被杀死,83,000多人被监禁,更多的人被关在临时收容所里。这次起义虽致使双方都犯了令人作呕的暴行,但确迫使英国人承认,企图在西非执行一种和解政策而在东非却推行一种强硬政策是无用的。因此,他们释放了吉库尤人的杰出领袖乔莫·肯雅塔。肯雅塔曾在伦敦受过教育,著有研究吉库尤人传统生活的论著,因涉嫌同情茅茅起义而被捕入狱,尽管他的通敌罪实际上从未得到证实。这时,他被释放了,并象恩克鲁玛一样在大选中赢得了多数选票,于1963年获准成为总理。同一年,肯尼亚在内罗毕为获得渴望已久的自由而举行的庆祝活动中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在邻近的乌干达,由于以往不许白人占用土地,问题要简单些,乌干达于1962年和平地获得自由。坦噶尼喀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曾是德国的领地,1922年成为英国的托管地,它的两个地区——卢旺达和乌隆迪则成为比利时的托管地。1962年,这三个地区都获得了独立,在这一转变中,坦噶尼喀的朱利叶斯·k·尼雷尔起了关键的作用。
1953年,中非联邦在坦噶尼喀的南面建立,它包括南罗得西亚、北罗得西亚和尼亚萨兰。尽管联邦成立则声称以"种族合作"为目的,但它却危机重重,不断发生暴乱,其根本原因是30万欧洲人在政治和经济上统治着900多万非洲人,这些欧洲人大多居住在南罗得西亚这一与南非共和国北部边境接壤的自治区里。民族主义运动在北罗得西亚和尼亚萨兰取得了很大进展,1962年,这两个地区都获得了由非洲总理当政的自治。由于南罗得西亚不愿跟着这样做,拒绝给非洲人以投票权,联邦已不可能存在下去,遂于1964年1月1日解散。这一年年底,北罗得西亚和尼亚萨兰分别成为完全独立的国家赞比亚和马拉维。
于是,斗争的中心转移到南罗得西亚即现在所称的罗得西亚,在那里,占多数的黑人要求有投票权。伦敦政府寻找一种旨在逐步给非洲人以选举权的折中办法。占少数的白人坚决反对,1965年,南罗得西亚在伊恩·史密斯总理领导下拒绝了英国人的统治,到1970年成为完全、正式独立的国家。新成立的罗得西亚的宪法规定,23万白人在议会中享有50个席位,而450万非洲人只有16个席位。史密斯在解释这一差异时说,60年前,非洲人是"穿兽皮四处游荡的野蛮人",他们虽然取得了一些进步,但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热带非洲剩下的地区——安哥拉和莫桑比克,葡萄牙一直试图阻止殖民地革命的浪潮,它散布的陈词滥调是:葡萄牙没有殖民地——只有葡萄牙自己的海外诸省。里斯本得到了南非强有力的支持,因为南非这个国家为了阻止非洲民族主义的不断传播而对维持安哥拉和莫桑比克的现状很感兴趣。然而,这两个殖民地都爆发了起义,在一些孤立的地区,零星战斗不断发生。游击队从国外获得武器并得到训练,因此,以安哥拉为例,在那里,葡萄牙人发现,要维护他们的统治就须设置一支5万人的守备队。即便如此,里斯本政府仍于1970年3月承认,配备迫击炮和自动武器的游击队已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使葡萄牙人蒙受"重大"伤亡。
六、南非
热带非洲与北非及南非之间的根本差别在于:前一个地区欧洲移民较少,后两个地区则有着大批欧洲移民。这一差别解释了1954年至1962年间使阿尔及利亚遭到破坏的残酷的武装斗争的原因,也解释了70年代中彻底毁坏南非的紧张的地下冲突的原因。1909年,布尔战争(见第十八章第二节)之后,南非成为英联邦中的一个自治领。半个多世纪以后,即1961年5月,南非脱离了英联邦,成为独立的共和国。这一脱离的主要原因是南非同英联邦的新成员国加尼日利亚和印度在种族隔离问题上发生了冲突。
种族隔离包括两项基本政策:不让所有的非白种人分享任何政治生活;将非洲人赶进隔离区(班图斯坦,即"班图人"——非洲人通常被称为班图人——的保留地),有人笼统地推断他们总有一天会在那里组成独立的国家。似乎十分有悖常理的是,1960年,在南非2000万总人口中白人只有380万,而控制南非政治并制造种族隔离的南非白人(布尔人)在身为少数的白人中仅占五分之二南非白人之所以能为所欲为,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安排对以南非白人占优势的农村地区有利的人当议会代表,一方面是因为许多说英语的白人出于经济原因而支持种族隔离。工党在这一点上尤其如此,它担心,如果给非白种人同等机会的话,他们会在就业方面与白人竞争。事实上,第一届南非白人(民族主义者)政府之所以能于1924年执政,就因为有南非工党的支持。
人们普遍认为,种族隔离不论在经济上还是在政治上都不是一项可行的计划。假如非洲人当初真被隔离在预先指定的班图斯坦,南非的整个经济是会崩溃的。除了2o0万混血人和60万印度人的劳动外,非洲人的劳动也是经营农业、商业、采矿业和其地工业所必不可少的。此外,班图斯坦甚至不能养活三分之一的非洲人,政府也不愿意花费大笔资金来增强班图斯坦的接收能力。最重要的是,绝大多数非洲人都不愿意作为孤立的"部落'被隔离。相反,他们是南非联邦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他们要求在南非联邦中得到他们应得的一份,他们的这一要求得到了非洲大陆其他地区不断增长的非洲民族主义势力的支持。
七、北非
北非殖民地革俞的进程不仅受到了欧洲大居留地继续存在所带来的影响,而且受到了非洲大陆其他地区所没有的另外两大因素的影响,这两大因素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北非领土上进行的一些战役和更为重要的、全北非的阿拉伯民族主义的高涨。
1940年至1943年间,英法美联军曾在北非沿海地带和东北非与意德联军作战。战争结束后,埃塞俄比亚重新成为独立的国家,并得到了过去属于意大利的厄立特里亚。而意属索马里兰仍由意大利统治了10年,然后才与英属索马里兰联合起来组成独立的索马里共和国。意大利殖民地利比亚直到1951年12月24日才摆脱英国的军事统治,成为由伊德里斯埃尔·赛努西国王领导的独立国家;伊德里斯是曾带头反对意大利统治的赛努西穆斯林教团(见第二十一章第三节)的宗教领袖。准许利比亚自治这一点削弱了英、法帝国在北非其他地区的权力。由于利比亚是北非最不发达的地区,因此,它的独立使英国对埃及和苏丹的影响、法国对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的统治在阿拉伯民族主义者看来似乎特别不合时宜、令人难以忍受(至于埃及和苏丹的民族主义斗争见本章第八节)。
在北非同在印度支那一样,法国人为保住他们的领地进行了长期、顽强的斗争,一个主要原因是这个地区拥有相当多的法国移民——突尼斯有25万,摩洛哥有40万,阿尔及利亚有100万。这些殖民者与在北非的法国强有力的经济利益集团勾结在一起,拼命反对所有的自治建议,破坏了巴黎某些内阁会议在这方面提出的许多临时动议。
突尼斯和摩洛哥具有保护领地的合法地位,法国声称它是代表这些保护领地的传统统治者对它们进行管理。这两个地区都受到了法国的独裁统治——甚至居住那里的欧洲人也得不到政治权利。这种外国统治刺激了民族解放运动:在突尼斯,由哈比卜·布尔吉巴领导的新宪政党于1934年成立;在摩洛哥,得到穆罕默德·本·优素福苏丹支持的摩洛哥独立党于1944年成立。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突尼斯和摩洛哥不太费力地赢得了自由。法国人决心继续保住阿尔及利亚,为了集中力量实现这一主要目标,他们不惜在其他地区受损失。因此,当突尼斯于1952年开始武装抵抗时,法国人经过两年游击战之后便同意它享有自治地位;在突尼斯作出这一让步后,他们准备在摩洛哥作出同样的让步。他们准许曾因同情摩洛哥独立党而被放逐的穆罕默德苏丹恢复其王位;穆罕默德随即提出了完全独立的要求,1956年3月2日,法国人勉强承认了这一要求。是月,突尼斯也成为完全独立的国家,布尔吉巴成为这一新共和国的总统。
这时,法国人能集中精力处理关系重大的阿尔及利亚问题。从法律上说,阿尔及利亚不是法国的殖民地,而是法国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它在巴黎国民议会中有代表。实际上,在阿尔及利亚盛行公民的权利和义务的双重标准,因此,这个国家在经济和政治上由仅占1000万总人口的十分之一的欧洲人统治。另一方面,这里的殖民者同大陆另一端的南非白人一样,并不认为自己仅仅是殖民者。阿尔及利亚是他们的家乡,就象是当地阿尔及利亚人的家乡一样。他们的祖辈曾在这里劳作并葬在这里,他们决心保卫他们祖先的遗产。这意味着他们坚决反对向阿尔及利亚民族主义者作任何让步。
反对法国统治的武装起义于1954年秋爆发。法国人因4个月前刚被赶出印度支那,所以不想在这里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