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官报:“禀大人,叛军四百丈!”
“令,炮队开火!”
一阵炮击之后,半炷香功夫不到,郑军骑兵先锋已经冲了过来。幸好在树林中,基本可以抵消骑兵冲击。
赵谦喊道:“鸣号!”
号角一响,表示可以远程开火,“噼里啪啦……”树林中已是浓烟弥漫,这黑火药的武器,就是这般模样,雷声大雨点小。
冲在前面的骑兵,被一阵弹雨扫射,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后面的骑兵前仆后继,继续冲将上来。
“噼啪……”又一阵枪响,半跪在地上的那一排放完,树林里的军官大喊:“后队上前!”换队的当口,敌兵又冲近了大半。
第二轮射完,已有骑兵冲进了树林,不过没有冲击力,都被拿着一丈来长的带刺刀的长枪捅成了筛子。
大概是叛军将领体验到了这批官军的火器射速更快,又在树林中,骑兵根本发挥不了作用,目标大反而死得更快,便退了回去。
过了两炷香功夫,郑芝龙那边已经架好了炮,双方开始炮战,不间断轰击。不过明显是官军占优势,因为官军用的是弗朗机双管火炮,内管上药,不断换内管,不担心炮管过热。
“轰!”一枚炮弹突然砸在赵谦旁边,旁边那个传令官可是倒霉,人立刻消失不见了。赵谦耳边嗡嗡作响,溅了一头一脸的泥土,他吐掉口中的泥土,抬头看了一眼树枝上挂着的一条血淋淋的人腿,骂道:“轰吧,轰到晚上,咱们就不奉陪了!”
“啊……老母呀……”不远处一个军士哭喊开了,双手捧着自己肚子上的肠子,只往里面塞,一地都流着血。一个军官走上去,抽出腰刀,对准他的左胸刺了下去。
“传令官!传令……”赵谦又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那条腿,大概就是传令官的腿,闭上了嘴,看了一眼旁边抱着头的小伙子,赵谦摇摇头,这家伙胆子太小,不敢枪林弹雨里跑,因为那小伙子的裤裆上已经湿了。
这时一个穿着一身铁皮的军士弯着腰跑了过来,禀报道:“禀大人,罗千户已经冲出来了。”
“好!”赵谦看了一眼那军士,说道,“你不必回去了,现在任你为本官的传令官。”
军士一脸苦样,心道:老子可是个百户!
这时又有一个军士奔了过来,说道:“报!叛军开始进攻了!”
赵谦一面吐着嘴里的泥土,一面说道:“打退!”
又是一阵巨响,这火枪的声音实在是巨大,光听声音的话,跟炮响似的。
过了一会,张岱从前边走了回来,说道:“娘的,一帮送死的!”
赵谦拍了拍旁边的泥地,意思是请张岱坐下休息,“郑芝龙识破了我们的计策,并不趁势占了五指山北峰,反而想歼灭我们,看来他是铁了心,咱们今天下午的日子可不好过。”
张岱道:“咱们号称五省兵马数万之众,真正能打的,不都在这里么?郑芝龙不打咱们是没长眼睛。”
赵谦听罢干笑了两声,说道:“刘良佐那万余人马,倒是能打,可惜……”
“他也是急着要救他弟弟,要是平时想调动他,可得用皇上坐的龙车才行。”
赵谦又干笑了两声,这次听起来更苦。
赵谦叹了一声:“要是打不过郑芝龙,咱们凭什么要和人家分海贸之利?”
张岱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战况,说道:“这次咱们在树林里,郑芝龙要用盾兵冲前,箭兵在后的老招可不管用。待到天黑,咱们就摸回五指山,先站住脚根,保持粮道畅通,再徐徐图之。”
这时可不敢跑,一跑的话,郑芝龙从背后掩杀,将赵谦的军队冲乱,要再召集起来就不容易了。
“禀大人,叛军在挖壕坑!”
赵谦和张岱听罢急忙跑到前面一看,见树林前边的空地上,已经挖了几丈长的壕坑,地面上不断有铁铲晃动,将土抛将出来。南方土地疏松,人多干这活可是很快。赵谦骂了一句,对张岱说道:“不知道他们谁想出的这法子。”
张岱道:“等他们挖过来,咱们就只能拼刺刀了!”
“他们挖坑,我们也挖,埋火药。”
赵谦命人从炮队那边抬了几桶火药过来,混上石子,埋了十几个坑,并用导火索连在了一起。
“晏石留下,其他人后退一百步列阵!”赵谦喊了一句,对张岱说道,“等他们冲进来,给他们好看!”
一个时辰之后,晏石也退了进去。郑军见状,大批冲进树林,掩杀了过来。
这时,树林里响起一声口哨,躲在一颗树上的弓箭手点火,对准导火索“嗖”地一箭,正中目标。
“轰……轰……”树林中火光闪了一片,爆炸声震耳欲聋,可以想象郑军那些人胳膊大腿乱飞的景象。
接着,炮声枪声齐响,树林里又激战起来。郑军死伤惨重,那边嗷嗷的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赵谦喊道:“全军出击!趁势全歼叛军!”
“杀……”官军一窝蜂冲了过去。
这时,后边突然又响起了喊杀声,一个军士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大人,有叛军从后面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