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一震,想不到庞斑对韩柏评价如此之高,亦想到己方的确一直低估了韩任璧叹道:“难怪秦梦瑶会看上了韩柏呢!”
由蚩敌忿然道:“昨夜若非有浪翻云和了尽两人出手,韩、秦两人骨早寒了。”
庞斑自然听出他语气中隐含责怪自己不提早出手对付浪翻云之意,淡然一笑道:“没有了浪翻云,这场游戏是多么乏味。”
两眼神光亮起道:“汉人经历了我大蒙近百年的统治,对外族已存有深刻的仇恨,兼且乱极思治,纵使我们能重新入主中原,要像以前般管治这么幅员庞大的中土之地,等若怒海操舟,最后只会舟覆人亡,要重振昔日的风光实属妄想。当年本人袖手不理大蒙之事,正基于此一原因,明知不可为而为,只是执迷不悟的愚蠢行为。”
里赤媚拍了扶手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叹道:“给魔师你老人家这么一说,赤媚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反更觉斗志昂扬,充满了自信。”
甄夫人心中涌起敬意,恭然问道:“魔师凭何断定明室尽避能平定所有叛乱,仍无力西侵呢?”
庞斑眼神落到甄素善俏脸上,立时柔和起来,淡笑道:“夜羽的计划,实在是计中有计,局中有局,最关键处在于鬼王和燕王这两人,尽避你们的计划全失败了,鬼王和朱元璋的关系亦难以保持平衡。”了顿续道:“给你们这么一闹,朱元璋错失了对付鬼王和燕王的千载良机,此必下将来朱元璋死后大明争夺皇座的祸根,那还有力西顾。况且盛极必衰,此乃桓古不变的真理,朱元璋、鬼王、燕王这类不世之雄,岂会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故我可断言明室一代不如一代,反之我们西域各族,长久处于压力之下,必有雄起之土冒出头来,再次踏足中原,这却绝非痴想。”
众人听得立时眼界扩阔,似可透视明室未来的发展,原本负在肩上的重担子,忽然都变得无关重要。
方夜羽点头道:“夜羽一直也有这个想法,当然没有师尊般肯定清晰,可是一旦面对着生死存亡的关键,便身不由主地计较起得失,甚至起了妄想贪念,希望得到全部胜利,现在才知道这实在只会做成重重魔障。”
庞斑微笑道:“兵家争战,自是一子不让,可是若说的是逐鹿天下,在空间和时间上便可扩阔至无限的远处,失之东隅,收之桑偷,只要确立目标,可进则进,不可进则退,这游戏是多么妙趣无穷。”
众人都精神大振,昨夜击杀韩、秦两人不果的挫折,一扫而空。
庞斑油然道:“朱元璋最大的问题,在于放不开天下的私心。不过无论他如何努力,亦克服不了自然那变幻莫测的本质,他愈想确立予后继者可以依循的成规法则,破坏便愈来得早,哈!老朱啊!想不到你一世精明,却在此事上如此胡涂,可知私心真的害人不浅。”
众人听得五体投地,庞斑的见地果是高人一等。
庞斑又分析道:“举例来说,假设燕王异日登上皇位,第一件事便是舍应天而取顺天为都,因为北方才是他的根据地。”
再微笑道:“想当年朱元璋为建国都,历时二十一载,调动了工部和横海、豹韬、飞熊三卫,再加上二十八府州和一百八十县另三镇的力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只是城砖的需求,便动员了江西、湖南、湖北、安徽、江苏等三省的一百五十二个州,全部约耗用了二亿五千万块巨砖,而江南富户无一幸免地都被强迫捐出巨额资财,不计工役的数量,只是工匠便有二十八万户被征调来负责工程。”
炳哈一笑续道:“若燕王要以顺天为京,规模必不会逊于应天,只是此项消耗,大明已难有力量往外扩展,况且当燕王坐稳皇帝时,早像现在朱元璋般只懂巩固自己的权力,好安享晚年,那还有闲情西侵。没有了朱元璋和燕王这类雄才大略的霸主在有生之年作向外扩张,明室何足惧哉?”
人无不目瞪口呆。一方面固因庞斑对明朝建都之事了若指掌,更折服处是庞斑只从国都转移一事,便有力地论证了自己的推断,教人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