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能温和的眼神转得像刀锋般的锐利,盯着凌渡宇眨也不眨,放在啤酒杯旁的右手曲起了中指,一下一下敲在台面上,发出“笃笃笃”单调而又清脆的响音,在静寂得落针可闻的酒吧里,和钟摆摇动的声音交接响起。
夏能的眼光移往酒杯里黄澄澄的液体,沉声道:“在最後期的考古发掘团里工作的人,有叁个是间接或直接为我们情报局工作的人,这两年来我们一直密切注视着整个局势的发展,你可知我们为何如此重视这次似乎纯属考古学术的一个发掘?”
凌渡宇目闪异光,道:“因为考古的结果可带来强大的政治影响。”
夏能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如此,假设在地底里真的掘出了刻有十诫的石板,问题便大了,我们或可以此证明该处原属以色列的土地,这还不是阿拉伯人怕的事,他们更害怕的是文物里还包含了很多其他不可知的因素,若叫文物证明了以色列和阿拉伯人竟是同一血缘的兄弟民族,那才好玩呢。”夏能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一反先前斯文的浅辄即止。
凌渡宇皱眉道:“埃及人大可不批准这次考古发掘。”
夏能哂道:“政治是个肮脏的游戏,以高布在考古界的声誉,何处不可以筹集发掘的经费,但他偏要找上国际考古学会,就是要凭藉考古学会的政治势力。要知道仅学会主席的尊柏申爵上,便是英国的元老政治家,有巨大的影响力,至於其他委员,都非富则贵。”
凌渡宇道:“我恐怕这还不足够成为决定性的因素吧。”
夏能淡淡道:“当然不能,最主要是阿拉伯人并不相信高布能在下面掘到十诫板,若掘出来是古埃及一座金字塔,又或甚麽也没有,埃及都可大肆宣传,何乐而不为。”跟着又压低声音道:“况且,即使掘出了东西,埃及政府也随时可以阻止发掘,没收一切。”
凌渡字头也大了几倍,一个考古发掘,竟牵涉到这麽复杂的政治问题,夏能是局中人,自然比他这局外人看得更清楚。由此亦可以肯定发掘团里,必然布满了埃及、利比亚、叙利亚等各中东国家派来的眼线。没有阿拉伯人肯让一个考古团发掘出能改变已存在的历史事实的任何证据,那将造成难以预估的宗教和政治冲击,影响到当前所有的信念和统治者的地位。
夏能道:“所以我们也不明白。”
凌渡宇精神一振道:“不明白甚麽?”
夏能道:“高布在发掘场的最低层发现了一道通往某一处的大门,门上刻满只有高布才能破译的古文字,高布用摄影器材拍了一套相片後,便飞往开罗,同世界各大通讯机构发布找到阿特兰提斯的消息,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们和所有中东国家都只能抱着暂观其变的态度,等待事态的发展,没有人会在情况不明朗下,贸然采取这种犯天下大不韪的屠杀手段,何况被屠杀者中,还包括了各国的眼线和间谍,你说我怎能明白?”
凌渡宇道:“高布在记者招待会前,到了开罗,为何又要赶来台拉维夫?”
夏能摊开双手道:“高布和埃及应有协议,所有考古发现,均需先呈上埃及文物局审阅,但高布显然没有遵守这协议,玩了个小把戏,在开罗机场稍作停留後,便飞往塞浦路斯,再转机飞来台拉维夫,在台拉维夫东郊他的僻静别墅里逗留了一晚,翌晨才乘坐十时四十叁分的飞机往巴黎。至於高布为何这样做,没有人知道。”
凌渡宇微笑道:“好了!朋友,在高布的别墅里你找到了甚麽?”
夏能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我们曾搜索过他的别墅,但甚麽也没有发现。”看着凌渡宇不信任的目光,夏能摊开手道:“高布所有重要的资料,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文字作记录,至今我们还没有人可以破译。我宁愿他用的是密码。”
凌渡宇道:“高布并非当今世上唯一的古文字专家吧。”
夏能脸上泛起凝重的神色,道:“据我们的专家说,高布记录资料的文字古怪至极,完全超出他们的知识范围之外,就像他是外星人来到地球,仍沿用着本身的文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