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途中，冯敬尧问阿四道：“小四，老爷是不是真的老了，为何听到要把虹口的日本人全部杀了，我的心就在发冷。”

阿四一边开车，一边道：“不是的，因为老爷没有站在先生的角度考虑问题，先生的目光放眼于全国和世界，而老爷的目光仅限于法租界，老爷创业的时候所杀的人不会超过一百，所以老爷听到先生要屠了虹口的日本人，那里可是有五六万人，老爷当然害怕。”

冯敬尧苦笑道：“是啊，我和他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我虽然杀人，但达不到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境界，他是个干大事的人，所以心性坚韧，不为外物所动。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我心里就恐惧，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我的内心。我知道他看在程程的面子上，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我就是害怕。”

阿四道：“我对他一样恐惧，真是可笑，第一次听到小姐向家里面要一百万大洋，当时，我想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讹诈小姐的钱，追杀他后，若非他要个人回来向老爷禀告，只怕那一次，我就死了，在他面前，我感觉生死已不由自己掌控。”???

冯敬尧道：“不要说你了，我害怕，杜九和黄大荣更害怕，上一次，太玄乎了，要不是程程背地下警告我不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不然的话，我会死的很惨，事实，果真如此。上次去码头欢迎英法两国海军的人，其中有一半死的很冤枉，他们并非是真的为洋人做事，不过是表一个态度罢了。可他却连这些人一块杀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对洋人有一丝讨好，我也害怕哪天我的脑袋被他拿走。”

两人回到冯公馆，冯敬尧亲自给杜九和黄大荣打电话，叫两人迅速赶来冯公馆，有要事相商。当杜九和黄大荣来到冯公馆后，见冯敬尧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杜九道：“冯老哥，什么事这么急，竟要我们把手头的事情放下？”

黄大荣附和道：“到底是什么事？老哥神色竟如此严肃。”

冯敬尧严肃道：“出大事了，我今天去了一趟洛府。”

杜九疑惑道：“难道是那小鬼子又搞事了？”

冯敬尧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大意了，川岛浪速根本不是来谈生意的，他是日本间谍，旅顺大屠杀他都参与了进去，现在已被我那女婿叫人扔去喂狗了，这狗日的太可恨了，竟然威胁我那女婿，所以我女婿一怒之下，就下令明天之前要我们把虹口里面所有的日本人全屠了。不但如此，还要砍下他们的脑袋，摆成京观，用此来祭悼旅顺大屠杀的死难同胞。”

黄大荣怒道：“这狗日的东洋人，真是贼心不死，难道英法两国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他们警醒吗？他竟敢去威胁先生，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日本要是能威胁先生，先生也不会摁着英法两国暴打一顿。”

冯敬尧苦笑道：“因为川岛浪速的威胁，其代价就是整个上海所有日本人的脑袋，而我们则要为川岛浪速的愚蠢去杀人。”

杜九道：“先生这是在考验我们，不然的话，先生只要派出他手中的秘密部队，轻而易举就可以铲除，何须用我们出手？”

黄大荣点头道：“小九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还不足以让先生完全信任，只有把这事超额完成，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在先生手下当差了。”

杜九神情激动地说：“这是好事情，说明先生还是非常看重我们的能力，同时他也在一旁观察我们的举动，显然我们已值得他培养。不然的话，他是不会给冯老哥这个命令的。我想冯老哥还有话没有说完，小弟说的可对？”

冯敬尧道：“是没有说完，我那女婿说了，要是虹口有一个活着的日本人，他就把我们全杀了。”

砰的一声，黄大荣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了，骇然道：“先……先生真这么说？”

冯敬尧瞪了黄大荣一眼，道：“这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我能拿来开玩笑吗？现在给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在明天之前完成不了，我要死，你们也要死。这事是我惹出来的，我欠两位兄弟一个人情。”

杜九咬了咬牙道：“干了，反正与这些洋人开战是迟早的事，先拿小日本来开刀也可以向这些洋人表决我们的决心，上海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先生。”

杜九比黄大荣和冯敬尧想的更多，因为他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也想干出一番事业，洛天要他们杀这些日本人，还有另一层目的，就是磨砺他们的心性和狠劲。

黄大荣听到洛天说，只要有一个活着的日本人他就得死，所以他心里只想着怎样才能不放跑一个日本人。未等他说话，黎叔走了进来，向三人说道：“下午五点，先生会给你们提供火力支援，会动用三百门火箭炮洗地三次，其后由你们亲自率领杀进去，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外面那些游散的日本人将由我亲自处理。”

冯敬尧道：“有了三百门火箭炮洗地三次，我们要是还完成不了，我也无颜去见我那女婿，我手中有五万人，小九和大荣有两万，大不了再花钱请两万青帮弟子，足以完成这个任务了。”

黎叔面无表情的说道：“先生说了，你们可以不做，一旦决定放弃这个机会，以后就只能做个寓公。先生手下不养废物，更不会要那些胆小鬼。”说着，他转身就走。

黄大荣瞠目结色地看着黎叔的背影，感慨道：“想不到黎叔的变化如此之大，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太陌生了。”

冯敬尧叹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别人是强求不得的。”

杜九起身道：“现在时间紧迫，抓紧时间调动和布置，黄老哥就不要回公共租界了，直接去青帮花钱请人，我去整合部队。”

言罢，杜九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客厅里只留下黄大荣和冯敬尧，黄大荣向冯敬尧抱拳道：“冯老哥，我也去了。”

冯敬尧点头道：“赶紧去，我也要调兵，咱们就干一件洗脱身份的事情，只要我们成功了，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们是洋人的狗，小九没有这个根底，但我们两个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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