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替他说他自己许下的条件的。
可是方鸿渐像鱼吞了饵,一钓就上,急口接说:“高先生电报上招我来当教授,可是没说明
白什么系的教授,所以我想问一问?”
“我原意请先生来当政治系的教授,因为先生是辛楣介绍来的,说先生是留德的博士。可是
先生自己开来的履历上并没有学位——”鸿渐的脸红得像有一百零二度寒热的病人——“并且不是学
政治的,辛楣全搅错了。先生跟辛楣的交情本来不很深罢?”鸿渐脸上表示的寒热又升高了华氏表上
一度,不知怎么对答,高松年看在眼里,胆量更大——“当然,我决不计较学位,我只讲真才实学。
不过部里定的规矩呆板得很,照先生的学历,只能当专任讲师,教授待遇呈报上去一定要驳下来的。
我想辛楣的保荐不会错,所以破格聘先生为副教授,月薪二百八十元,下学年再升。快信给先生就是
解释这一回事。我以为先生收到信的。”
鸿渐只好第二次声明没收到信,同时觉得降级为副教授已经天恩高厚了。
“先生的聘书,我方才已经托辛楣带去了。先生教授什么课程,现在很成问题。我们暂时还
没有哲学系,国文系教授已经够了,只有一班文法学院一年级学生共修的论理学,三个钟点,似乎太
少一点,将来我再想办法罢。”
鸿渐出校长室,灵魂像给蒸气碌碡(stea-roller)滚过,一些气概也无。只
觉得自己是高松年大发慈悲收留的一个弃物。满肚子又羞又恨,却没有个发泄的对象。回到房里,辛
楣赶来,说李梅亭的事终算帮高松年解决了,要谈鸿渐的事,知道鸿渐已经跟高松年谈过话,忙道:
“你没有跟他翻脸罢?这都是我不好。我有个印象以为你是博士,当初介绍你到这来,只希望这事快
成功——”“好让你专有苏小姐。”——“不用提了,我把我的薪水,——,好,好,我不,我不,”
辛楣打拱赔笑地道歉,还称赞鸿渐有涵养,说自己在校长室讲话,李梅亭直闯进来,咆哮得不成提统。
鸿渐问梅亭的事怎样了的。辛楣冷笑道:“高松年请我劝他,磨咕了半天,他说除非学校照他开的价
钱买他带来的西药——唉,我还要给高松年回音呢。我心上要牵挂着你的事,所以先赶回来看你。”
鸿渐本来气倒平了,知道高松年真依李梅亭的价钱替学校买他带来的私货,又气闷起来,想到李梅亭
就有补偿,只自己一个人吃亏。高松年下贴子当晚上替新来的教授接风,鸿渐闹别扭要辞,经不起辛
楣苦劝,并且傍晚高松年亲来回拜,终于算有了面子,还是去了。
辛楣虽然不像李梅亭有提炼成丹,旅行便携的中国文学精华片,也随身带着十几本参考书。
方鸿渐不知道自己会来教论理学的,携带的西洋社会史,原始文化,史学丛书等等一本也用不着。他
仔细一想,慌张得没有工夫生气了,希望高松年允许自己改教比较文化史和中国文学史,可是前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