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看上去兴致缺缺，头发也无精打采地垂下来，好像那双雾蒙蒙的蓝色眼睛变得更加空荡，“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微弱的。”

“那现在你有两个了。”伊恩对他说。

马特抬起头，有些震惊地望过来，蓝色的眼睛像是两个透明的玻璃珠子。片刻后马特又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重新柔和下来，“谢谢你的安慰，伊恩先生，这让我想到了以前的时候……但我不会让普通人去冒险的。”

你也是个普通人，而且看起来比我还要危险。伊恩在心里想，我至少还剩下一只眼睛吧。

不过伊恩还没打算放弃，他正苦恼着该怎么去拯救那个安东尼·斯塔克呢，这不就让他遇上了一个相关人员吗？

他可没信马特口中的‘只是认识’，马特提起斯塔克时流露出来的熟稔，就好像他们认识已久，伊恩还没愚钝到那种地步。

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该抓住这个机会。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伊恩说，他对上马特的视线，即便知道对方看不见，也还是摆出了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你也说了，现在局势很糟糕不是吗？”他盯着马特的面部，试图找出一些破绽。

马特刚刚说了‘我不会让普通人……’，这是一种非常英雄主义的说法，意味着在潜意识里，马特就已经将自己剔除在‘普通人’的那一部分之外，将自己安排在一个保护者的位置上。这听起来过分傲慢，也充满了牺牲……自我牺牲。

考虑到这个宇宙的情况，好像也没比泰拉大陆好到哪里去。

伊恩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从来就不喜欢什么英雄主义，即使他身边总是有很多这样的人，即使时代的浪潮裹挟着他们不得不成为‘英雄’，他也依旧不喜欢。换句话说，他不喜欢牺牲、不喜欢战争，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是一个与他人口中‘巴别塔的恶灵’全然相反的人类。

“总要有人去改变什么。”伊恩轻声说，“如果是棋子，那就吃掉；如果是堡垒，那就攻陷；如果是王权，那就推翻。如果不对，就去纠正。”

他顿了顿，“这是我的朋友和我说的。”

马特显然被他的话打动了一点，至少伊恩注意到马特眉间的皱痕舒展开了。

“你的朋友或许是个伟大的革命者。”马特说。

“革命者吗……？”

这个词在他的舌尖滚动，接着伊恩摇了摇头，“在我眼里他是……一个靠谱的大哥、值得托付的伙伴，一个为了信念而斗争到最后的战士。”

说完之后伊恩又陷入了一段沉默，一些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滚上来，充满了他的大脑。他又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其实非常想念罗德岛，那种思念就像是慢性毒药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扼住了，呼吸不通畅，胸口喘不过气来。

他快要被沉重的思念压垮了，就好像他们分别已久。

伊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总之，我们要改变安东尼·斯塔克，让他变回以前那样。”

马特语焉不详地说：“……你要知道，这很危险，斯塔克总是很固执，现在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