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们,他是谁?”蒋白只拉住伏城。伏城退了几下,鞋底搓着土被拉到前面来,眼神从蒋文辉夫妇的脸上飘移过去。
肖咏沐的血压又要上升,3年多,这个舞狮子的小男孩长大了,可还是要找自己儿子。“我们不认识他是谁。你跟我们先回家,一家人没有说不通的话。别让爸妈再担惊受怕了。”
“他为什么怕你们?”蒋白又头疼了,始终困扰日夜不散,他拉伏城过来,伏城就想躲开,他只能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他。
伏城不是害怕,正相反,现在他反倒不怕,而是不清楚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他们。特别是听到那句,我们不认识他是谁,比在南风堂挨了打更难受。给他钱,让他拿钱去给爸爸看病的人是他们,带自己去诊所治病的也是他们,落到最后,他们说不认识自己。
学武术很苦,从小和伤痛作伴。擦伤、磕伤、钝器伤,伤痕无数,伏城完全不在乎这些。他也可以不在乎南风堂那些杂碎,只是……明明认识他的人非要说不认识,伏城再习惯被人当耍杂技的看待,也没有这么难受。
“你先回家吧。”蒋文辉只想要儿子回来,“我们和他无冤无仇,小白你过来,爸妈不会害你。你脸上的伤要去医院。”
“去医院?”蒋白摸了下左太阳穴,举起伏城手腕,向外对准了他们,“看见了么?第一道是为了吓唬送他去治疗的人,第二道是为了我。你们带他去医院了么?”
伏城想抽回手腕,没抽回来,傻呆呆地站着。
“纹了我的名字,看见了么?你们看清楚了么?”蒋白让他们看,“你们说不认识他,不认识他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
伏城难受极了,一句为自己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我们跟着你的出租车,在路边等你一会儿,见你不出来才进来。”蒋文辉解释,“小白,你不要被他骗了,毕竟你是失忆。”
肖咏沐朝他伸出手,像接一个孩子回家。“你失忆了,别人说什么都容易相信。爸妈不会害你,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不认识自己。伏城吸了下鼻子,不想再和他们面对面。他们不走,自己走!
他想转身进屋,但动作太猛。蒋白误以为师弟要跑,抓手腕的动作立刻改成拽书包带。
用了好几年的早该淘汰的旧书包,终于等来最后一根稻草,被蒋白拽断一根带子。
塑封透明小袋从书包带的海绵层里掉出来,经历了下落,掉进了伏家班的泥土里,仿若落叶归根。
雨水就在这时试探着滴下来,激起层层叠叠的土腥味。蒋白蹲下了,捡起来,再看伏城,伏城已经愣了,连摇头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