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伏城倒立着说:“师叔,我们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还有几分钟,站完这柱香再说。”廖程明看着香炉。
“我们想找狮子张。”伏城藏不住话,“做狮子。”
廖程明看着香,一言不发,咳嗽几下竟然起身走了。高昂带着李丛把所有高低桩擦完,这几个倒立的还在横凳上杵着呢,谁也不敢下来。
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在厚香灰里,才一个接一个翻下来。
“嚯,杂技练完了?”李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用不用在地上放个盆,我扔几个一块钱硬币?”
“师哥我能揍丫吗?”伏城把脸一扭。
“再等等。”蒋白摁着手掌上的血茧,“我去看看师叔。”
廖程明正在屋里写字,听见一帮人呼啦啦进来。“先坐,歇口气,我给你们讲讲狮子张这个人。”
一帮人呼啦啦找地方坐,伏城干脆坐地上,又被师哥拎起来摁在椅子里。蒋白把门关好,只留窗,又把两盆水仙花放在小炉子旁边:“您说吧,我们听着。”
廖程明提笔沾墨。“水仙别放太近,烤坏了……天桥狮子张,原名张一柳。他家世代住天桥那边,听说他出生那年,院门口一棵大柳树被城市规划拔了,那是他家养了十几年的大柳树,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可大家不叫他张一柳,全叫他狮子张。”
“他和我爸……闹不愉快了。”伏城说,琢磨着一会儿去买冰棍。
“手艺人都有傲骨,心性高,你爸和你差不多,说话不怎么过脑子,二十多岁的时候恨不得满大街嚷嚷去,要我说,这就是你爷爷没教好,灌输他佛山狮第一,眼里容不下别的。”廖程明抽走一张纸,重新写,“可十几年前,狮子张就不做了。你们要请他,难啊。”
蒋白把热水壶提来。“为什么不做了?”
“心性高,受不了半点委屈。”廖程明给大家沏茶,“十几年前有个南方的二世祖,专门来北方找他做狮子,没少给钱。狮子张呢,收了钱就办事,大半年弄了十几头大狮子出来,是吧?高高兴兴的,做好了,等着那边的人来接狮子。连狮批都是他亲手缝的啊,半点不马虎。”
“然后呢?”伏城急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