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梦一句话说不出来,像被空气淹死。
“我以前很胆小,没妈的孩子可能都自卑些,不敢在幼儿园里闹。”伏城笑着回忆,再想起家人这两个字,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我提起胸,趾高气扬地出去,所有小朋友都看着我,羡慕我。那种感觉……从那次之后我抬起头来了,我知道我也有家人,好多个,他们都不会抛弃我。我知道只要下大雨,我师哥一定第一个接我回家。”
“小城,妈妈可以补偿你,小城……”岑梦想去抓儿子的手。
伏城让她抓了,反而没有躲开。“你看,我的手比你的手还大了。你走的时候,我的手才那么一点,抓你的裙子都抓不住。是,我们几个没血缘关系,可是他们陪着我长大的,陪着我从那么一点,长到了现在。以前我也想过,怎么去填满没得到过的那份爱,现在我想明白了。”
岑梦紧紧抓住,才发现这只手确实不一样了。不是小小嫩嫩,而是一个小伙子的手,和他爸爸如出一辙,有伤口,有疤痕,有坚持不放手的东西。
“妈,你不用补偿我,我不用你补偿,没有的就是没有,错过了就是错过,你不可能回到我小时候。”伏城又笑了笑,“就算你现在再给我什么,我小时候还是没得到过母爱,可是我不怪你,也不强求,因为我有他们。他们陪着我长大,才是我该珍惜的人。”
“你还是怪妈妈。”岑梦将他紧抓不放,“你是怪妈妈没照顾你,他们怎么可能是你家人呢?小城,妈妈知道错了,给妈妈一个机会……”
“他们就是我家人,我不可能跟你去美国,一走了之。”伏城说,“我很想你,但我更舍不得这边,他们才是我最割舍不下的。昨天,我师哥为了我,肩膀脱臼,现在就在楼上躺着,我师弟为了我,想都不想跳进泳池里。我知道他们不会抛弃我,我也不会离开。我师哥……连他自己是谁都没想起来,可是却记得我。他是我师哥,我是他师弟,我们就这样长大的,这辈子不会变。”
岑梦如同当头棒喝,慢慢松开了儿子的手,原来时光并没有优待她。当年她主动放弃的,已经没有资格再要回来。已经有别人接手了。
蒋白醒来之后身边没人,刚要打电话,伏城拿着房卡端着一个大托盘回来了。
“师哥你醒了?”伏城放下托盘过去扶他,“肩膀能动吗?”
“能,我又不是伤残。”蒋白试着抬了抬胳膊,“你怎么起这么早?”
伏城给他倒温水。“睡不着了,心里特别激动,可是你受伤了我又不踏实。”
蒋白喝水润润喉,笑着拉他过来。“心疼了?”
“嗯。”伏城很痛快地承认了,“我爸以前说过,舞狮是高危活动,稍有不慎就是伤筋动骨。我现在相信了,特别后悔,自己要是再轻20斤绝对不会出这种事。”
“你轻20斤还能看啊?”蒋白拧了拧他的屁股,“都没肉了。我脱臼是因为我站的地方不对,发力点不对,和你多少斤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