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关山眼泪都要出来了,语气里带着哽咽,拽着沈泽的衣袖道:“沈泽,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有多重要吗,我不会背——”
沈泽看着顾关山,替她说完:“——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
他说完那句话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万箭穿心。
顾关山拽着他的衣袖,眼底尽是水光,沈泽只觉得自己是个纯种的混蛋。
——我发过誓,不让她哭的,沈泽心想。
沈泽心一横,道:“——你就当我背叛了你吧。”
——
顾关山坐在长椅上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夕阳下山,路灯将月季花枝投在地上,风吹了一地的影子。
夏夜静谧,天地间是座钢筋水泥的、灯火通明的城市。
沈泽就坐在她的身边,十七岁的姑娘呆了很久,然后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儿,哭了起来。
沈泽那一瞬间就破功了,并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沙哑地哄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关山无声地大哭,眼泪水吧嗒啪嗒地往下掉。
沈泽急了:“我要是有半分二心,我当一辈子处男!我、我的意思是我要放你……不对,我要……”
沈泽越解释越黑,顾关山金豆子一滴滴地往下掉,一句话也不说,沈泽知道这下自己捅了马蜂窝,顾关山一哭,他就想跪下。
沈泽说:“我——顾关山——”
他沙哑道:“我是……想着,你那么好……”
顾关山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眼泪,看着他喃喃道:“……你说我那么好。
可是你都不要我了呀。”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甚至崩溃,沈泽那一瞬间心都碎成了碎片,哆嗦着问:“我哪有不要你?”
顾关山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到膝盖上,一句话都不说。
沈泽缴械投降,伸手将顾关山搂在了怀里,沙哑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顾关山强硬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她眼眶通红地看着沈泽,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就开始揍沈泽。
沈泽一动也不动,任由顾关山用拳头揍他,她是真的揍——不是那种小打小闹、挥挥小拳头的打法——她拳头握得死紧,捣在沈泽的身上,手劲不大,打人却非常的疼。
沈泽咬着牙道:“你……你打人竟然还挺疼的……”
顾关山动手起来毫无章法,一看就从来没有动过武,胡乱地揍,逮哪儿揍哪儿,她含着眼泪将沈泽压在长凳上——那其实是个非常暧昧的姿势——如果不是顾关山正在揍人的话。
飞蛾飞过路灯,沈泽疼得倒抽一口气:“我——我不忍心让你因为我未来受阻,我哪里不要你了!我就想让你无怨无悔,想让你一切都顺顺利利,让你别在不适合你的地方痛苦地生活,我——我受不了你哭……”
顾关山情绪几乎崩溃,语无伦次地骂他:“沈泽你滚蛋吧我不要再看到你了,我不要你了,你自己抱着你的大学过吧,我就算不出国我都不要你了——”
沈泽心如刀割,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也疼着,像是他十二三岁时每个夜晚,骨缝钻出的的生长痛。
生长痛,十二三岁的沈泽疼完,个子长到了一米八五;十八岁的沈泽疼完,长成了一个男人。
“我想放你走。”
他沙哑地说:“——我想,看你走得更远,而不是被束缚在我身边。”
顾关山怔住了,夜幕温柔地降临大地,她压在沈泽身上,萤火虫穿过盛夏的花叶。
沈泽眼眶都是红的,哑着道:“……去吧,去吧,顾关山,算我……算我求你。”
我会后悔的,沈泽想,但是他说不出别的话——难道要把她留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