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你原本也还有半年就可以走了,早一点儿晚一点儿也无所谓,母亲不会在意的。”
楚滔向来不管后宫事,后宫的各项用度以及人员调配都是吴氏负责。
楚二娘在楚滔面前虽然说不上话,在吴氏面前还是有点儿分量的,她开口央求的话,吴氏没准儿真会答应。
婢女犹豫再三,最终拿起那封信决定赌一个前程。
反正她只要把信送到了就行,送去后立刻折返,回来拿了珠宝就出宫去,到时候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人海茫茫的,料想二娘子也找不到她。
于是她揣着那封书信匆匆出了宫,五日后便停在了一座山脚下。
“小娘子,再往前可去不了了。”
车夫把车停了下来,手中马鞭指着前方。
“过了这座山就是周军扎营的地方了,咱们可不敢去,怕被当做魏国的细作抓起来。”
婢女点了点头,结清车前,背着包袱自己徒步向山上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远远看到一间小屋,门口还挂着一些风干的腊肉,像是山中猎户的屋子。
她走上前欲看一眼里面有没有人,问一问从哪边下山离周军大营比较近,却听到里面有人声传来。
“要我说世子就是想太多了,楚国现在都这副样子了,还有什么还手的余地?
直接攻下来就行了,干嘛还非要等一个月后再行事?
一个月后难道是什么黄道吉日吗?”
“你懂什么,”另一人道,嘴里似乎在嚼着花生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咱们这一年来南征北战几乎就没停过,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停下来休息休息了,而且还不用耗费自己的粮草,有人养着,干嘛不多休息一段时间,养精蓄锐?”
“再说楚国那边刚从魏国的攻打中缓过劲儿来,如今正是提防咱们大周的时候,现在攻过去,岂不是硬碰硬,就算能赢,打起来也费劲啊。”
“但是咱们先吃他们一个月粮草!他们如今粮草不多,咱们吃饱了他们自己就要饿着,咱们休息的时候他们心里慌着,那时候再去打,事半功倍!”
对面的人听了似乎觉得有理,没再反驳什么,又吃了几口东西忽然说肚子不舒服,要上茅厕。
另一人满脸嫌弃地道:“滚出去上去,别熏臭了屋子,老子这儿还吃着东西呢!”
那人啐了他一口,提着裤子出来了,慌慌张张钻到林子里,在一处山坡下找个地方蹲了下来。
婢女咬着自己的手缩在小屋旁的一株大树后,生怕那人回来看到自己,忙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信也不敢送了。
走出几步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从刚刚那人腰间掉下来的,仔细一看竟是面腰牌。
信送不到的话二娘子一定会怪她的,她就算把这两人说的话告诉二娘子了二娘子也不见得会信,有了这块儿腰牌做佐证,那就可信多了。
她赶忙猫着腰将那腰牌捡了起来,飞快的离开了原地,直接按照原路返回了,再也没敢去周军大营。
回去的路上没敢耽搁时间,三日就到了,一回宫她便直奔楚二娘的宫殿,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楚二娘甫一听说信没送到,当场便要发怒。
再听她说起那两个周国将士的对话,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行,我得去告诉父亲!”
她是讨厌珍月没错,但只是想借着这封信让珍月难堪而已。
反正信里没有署名,她也没让这婢女说她是楚宫的人,到时候流言从周世子那里传出去,魏世子就算生气也是生周世子的气。
他们两边打起来了可碍不着楚国什么事,对楚国没准儿还有好处。
可周国若想对楚国动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楚国出了事,她身为国主的女儿,定是跑不了的!
楚二娘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楚滔宫中,不顾众人阻拦冲了进去,将周国准备对楚国兴兵的事说了。
楚滔闻言蹙眉:“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不是流言蜚语!是周国人自己说的!”
说着还将那婢女带回的腰牌交给了楚滔。
楚滔分不出真假,交给自己的部下看了,几个部下聚在一起仔细研究一番,确定是真的。
楚滔眉头皱得更紧,又问楚二娘从哪儿得来了这个东西。
楚二娘无法,只能将自己试图给周世子送信的事情说了。
楚滔气的恨不能直接把眼前的杯盏砸过去,但到底是忍住了,先让她离开,跟众人商议起了她刚刚所说的事。
“早知道周人奸诈,果不其然!竟然想平白耗费我们的粮草,再反过来攻打我们!”
有人愤愤道。
另有人仍旧持怀疑态度,道:“这件事只是二娘子一面之词,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不能贸然就下论断,毕竟二娘子……”
这人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干咳两声,面色有些尴尬。
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毕竟二娘子向来行事鲁莽又没什么脑子,她说的话……可真不敢轻信。
“正因为是二娘子说的,二娘子又是临时起意才暗中派了人出宫前往周营,所以才可信啊。”
先前说话那人反驳道。
“她对珍月公主的记恨不是假的,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但周国那边的人可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她会贸然派人过去送信,自然也就不会提防,一时大意才会让她得知了消息。”
“何况二娘子就算再不懂事,也是咱们楚国的女子,是君上的女儿,她总不会编这样的谎话来骗咱们,不然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