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心想总不会是客户闹事吧,不动声色把门开了一条虚缝,隐隐约约瞧见一个穿着精致西装套裙,保养得宜的中年女子正和顾轻舟争执着什么,因为过于气愤,风韵犹存的脸都有些涨红:“我再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
江絮从没见过顾轻舟这幅模样,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眼中的讥讽比对着自己的时候还要浓,却又弥漫着无声的死寂:“……我说过,到时候我就回去了。”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你非要等到家产都被分光了才肯回去吗?!你非要我跪下来求你是不是?”女子不知是心痛钱还是心痛别的,用手帕捂着脸,哭的声泪俱下,又见顾轻舟无动于衷,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掐死算了,生下来就是给我添堵造孽的!”
江絮闻言面上闪过一抹讶异,大抵没想到她是顾轻舟的母亲,毕竟二人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看起来不像母子,更像仇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可调解的事。
江絮握住门把手,忽而意识到自己对顾轻舟的事一无所知,不由得有了瞬间的沉默,等反应过来,正准备把门带上,里面却忽然响起啪的一声耳光脆响,惊得他外卖都差点掉地上。
“你有本事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顾母这一巴掌打的极用力,顾轻舟脸都偏向了一旁,他本就面色苍白,此时左脸无声浮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头发也耷拉了下来,看起来狼狈不堪。
江絮有一句话说的对,顾轻舟就是不讨喜,连亲生母亲都厌恶的那种。
顾母指尖微微发颤,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开门,踩着高跟鞋风似的离去了,江絮及时闪身藏在了一旁的办公桌挡板后,这才没被她看见。
争吵过后,办公室就是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江絮茫然的眨了眨眼,还没缓过神来,慢半拍的隔着门缝去看顾轻舟的情况,却见他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
江絮知道顾轻舟心气高,最不愿意被别人看到狼狈的样子,脚步顿了顿,到底没走进去,只能隔着一扇门,透过半开的缝隙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两分钟,又或者只有几秒钟,顾轻舟终于动了动,他没有去管自己的伤,甚至都没有去碰一下红肿的脸颊,竭力挺直脊背,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低头把桌上不慎扫落的文件一张张收整起来,关上了虚掩的门。
江絮听到一声锁簧轻响,那是门被反锁的动静。
他从没有见过顾轻舟的母亲,也没有听顾轻舟提起过关于家庭的只言片语,自然也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江絮沉默一瞬,看了眼手上的外卖盒,只能坐回了位置上,大脑思维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散。
打了一耳光,应该没事吧?
江絮想起自己小时候被老妈用晒衣棍撵着打了半条街也没事,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好的不得了。